“小王子?”吳遙坐了起來,“你怎麼在這裡?你來我的星球了?”
小王子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用細細的嗓音說:“你别睡,你别睡。”
吳遙不明白,但她确實在他說完這兩句話後感覺到一股深深的困意席卷了上來,她打了個哈欠就要睡下。
小王子着急,聲音變得急促和尖銳。
“你别睡!你别睡!”
小王子不斷地重複着這三個字。
可是吳遙太困了,她已經疲憊到不願意睜開眼皮了。
在小王子悲傷的哭聲中她執意睡去。
忽然被叫醒。
睜開眼,模糊的視線中也是一抹金色輕晃。
吳遙恍惚了下,聽到男人溫沉的嗓音說:“醒醒,我們到了,準備下船。”
于是她徹底清醒了過來。
雖然也是金發,但面前的高大男人可沒有那樣無害的面孔和嗓音。
-
從船上下來時應該已經八點多了。
吳遙沒有手機和手表确認,這是她推算的時間。
坐了一個多小時船,腳底有點飄忽。
吳遙剛一下船,就被海邊濃郁的魚腥味撲了個滿鼻腔。
她摸摸鼻子朝四周張望——這是一個十分簡易的碼頭,水泥地闆上散落一地斑駁魚鱗,也就是這股味道的來源。
碼頭旁矗立着一間公廁和幾棟居民樓。周圍并沒有什麼亮眼的建築,月亮不亮,海島上也并不明亮,夜色似乎在這座小島上籠罩上了一層障霧,讓人别想輕易對這座島下什麼定論。
“這就是葫蘆島?”吳遙問。
“嗯哼,怎麼樣,味道清新嗎?”
男人有種把人騙到島上就不管對方死活的态度,背對着她笑了聲,然後沒等她質疑就徑自邁開了腿。
吳遙隻得跟上。走過了碼頭的魚腥味,才算誠心地點了點頭,回答:“挺好的。”
又問:“花呢?”
“就在這島上啊。”
長長的海岸公路蜿蜒展開,男人插着口袋往前走,風把他的衣服吹幹了,棉麻褂子被風鼓動脹了起來,他的聲音從前面悠揚傳來,聽起來一點兒也不急,“天黑了,你看不到花也正常,等明天天亮了再帶你去看。”
“所以,你現在是帶我去旅館?”
“葫蘆島雖然不如荔枝島有名,但旅遊旺季也是會有遊客的,去年夏天,島上最火的民宿房間還供不應求,還有好幾個大學生跑去了酒吧裡熬了個通宵呢。”男人說。
吳遙沒說話。
“我知道,島上的公共設施還有待提高,這一到晚上就黑不溜秋的,什麼也看不到。但白天可不一樣,你要是想,我明天……”
男人随意轉身瞟了眼,聲音一停。
吳遙呢?
不對,她怎麼跑對面石壁下去了?!
山不算高,隻是山上沒東西,也沒有路。吳遙正雙腳并用踩在石壁上,把背包垮到了背上,艱難又倔強地往上攀。
艹。
男人沒注意,溢出了一句髒話。
“你幹什麼?”他連忙朝馬路對面跑了過去,企圖制止她不要命的行為,火氣很大地喊,“下來,山上剛下過雨,很滑,你摔下來會死的!”
吳遙自言自語:“什麼狗屁鮮花島,我倒要看看有沒有花。”
見男人跑過了馬路,也擡手攀在了石壁上,大有一副要追爬上來揍她的架勢。吳遙趕忙加快了手腳的速度,加快往上爬。往下瞟了眼,這會也懶得裝客氣了,冷冰冰地往下丢了句。
“我就上去看看,死不死不用你管。”
“你!”
遇到了個瘋子!
辜玉咬了咬牙,鐵青着臉卻也隻能跟着往上爬,企圖追到吳遙。
吳遙往下看了眼,心裡罵一聲多管閑事,然後加快速度。
她本以為自己很有可能會被這男人追上,畢竟相對來說,大多數男人的體力和運動細胞都更為發達,但這辜玉似乎真如他自己前面的玩笑說的,“膝蓋不太好”。
所以哪怕看他其他時候行動自如,這會隻有一小段攀爬的距離卻愣是被吳遙甩開了。
小山坡不高,吳遙手腳并用再爬了兩腳就能直立站着走了。
月色淡淡灑在山坡上,吳遙踩過鋪着稀疏泥土的石頭,跳過溝壑,小心翼翼、又滿懷期待。
花,花,這島上真的有花嗎?
月色之下,夜風微涼,吳遙屏着呼吸,目光緩緩掃過石壁上低調晃動的小野花,掃過暗綠的苔藓。她走到了山坡至高點,目光随之跳出了底下的土地。
向遠方綿延的山地、石頭,一望可到盡頭的島嶼,上面有高高低低的樓房、看不完的礁石、懸崖,清一色的灰暗顔色。
花呢?
花呢!
身後傳來腳步聲。
她回過頭,一頭金發的男人站在如月球坑坑窪窪的石壁苔藓上。
海島極為昏沉的暗色中,隻有他渾身反射着月光。很奇怪,明明隔着兩米遠的距離,明明沒有任何光亮,但吳遙就是能看到他的臉,他那被風吹得飛揚的金發,還有他帥得亂飛的五官。
“花呢?”吳遙這會的聲音有點冷靜,也有點隐忍未發的歇斯底裡。
這海島明明就荒蕪貧瘠,哪有花!
海風拍打着山崖上兩道高高的身影,男人的金發呼呼地飛舞、交纏,他靜靜地矗立,目光不動聲色地打量過面前姑娘,一時竟然也有些啞然和心虛。
确實是他騙了她。但他本以為興許等她明天起來,看過了島上的其他美景後或許會忘記這一茬。
沒想到吳遙自己半路就驗證了這個謊。
他一時竟不知說什麼。
海面此刻很平靜,隻有最後一班駛離小島的輪渡沉悶離開,把她丢在了這個和“開滿鮮花的島”毫無關系的破地方。
吳遙更加氣上心頭,她的語氣煩躁:“我問你花呢?這破島上,花呢!”
大海的聲音太廣闊了。
辜玉在一片啞然中,突然就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剛剛她在船上說的那句“身材不錯”,在某些死馬當活馬醫的情況下,興許,□□也是一種可行的計策。
“花——”
風吹動,炫目的金發飛舞起來,辜玉回眸,對吳遙嫣然一笑。
“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