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飯的時候阿芙洛還算乖巧,其他人進來之前她還在鬧脾氣,等禅院真希等前輩進來後她就安靜了。伏黑惠點了一大堆遞給她,她就默默吃,看上去恨不得把自己撐死來反抗。
伏黑惠抽出紙巾遞給她,她就擦擦自己的膝蓋,全然沒有對她的泥手在伏黑惠衣服上留那麼明顯的印子有任何愧疚。
禅院真希的臉比伏黑惠還臭,她把盤子撂伏黑惠對面,“啪”地一聲坐下,那眼神恨不得把伏黑惠撕成兩半。
等阿芙洛吃完,熊貓極有眼力見地推薦阿芙洛去摸摸它,把人引開了食堂。
“咩——咕——咪——你不是帶她去看個墳墓嗎?怎麼看完她整個人都丢了魂一樣啊?你這個混蛋,該不會是做了什麼強迫女孩子的事情吧?”禅院真希見人一走就暴脾氣開口,她的一隻手已經在棍上摩挲,下定決心要是伏黑惠承認就狠狠收拾一頓這個咒術師中的敗類。
那可是他同級的女友啊!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普通的朋友吧?據說那個同級還是為了救他們而死的,伏黑惠終于良心盡失暴露禅院家的本性了嗎混蛋?!
伏黑惠面色不改地吃着自己的飯:“我沒有做那種事。”
“那她兩隻手手腕被捏得發紅?難道是那個虎杖悠仁捏的?”
伏黑惠并不打算說阿芙洛想自盡的事,他隻是一口一口地咀嚼。
等對面真希快舉起棍子了,他才平靜地說:“是虎杖悠仁救了我。”
“虎杖悠仁的遺願是,希望阿芙洛能夠被照顧好。”
“哈?所以你要和她在一起?”禅院真希深翠色的眼睛從他身上一瞥,嘴一撇,“人家不一定喜歡你吧。”
“我們咒術師,今天還活着,明天說不定手腳就斷了。我甚至有可能死在我體内的十種影法術手裡。”
他的語氣冷靜,全然沒有赴死之人的恐懼。
咒術師注定會比普通人更快地面對死亡。
“我們算不得良配。”
但是我們會是最合适的情人。
畢竟體力好、有錢,還能早死。
伏黑惠看着握着他的手,睡在虎杖悠仁床上的阿芙洛。
她流着淚,懇求着讓她再見一次虎杖悠仁,于是五條老師屁颠屁颠來送了鑰匙。不管怎麼看那家夥都是幸災樂禍,期待這一場好戲。
說好她睡虎杖房間,可半夜站在他房門口輕輕敲門的又是她。
做了噩夢,夢到虎杖悠仁被挖出心髒,在雨中說着祝福阿芙洛能夠長命百歲永遠幸福的話,然後轟然倒下。她光着腳站在房間門口,頭發還是亂的,整個人都冷得發抖。
阿芙洛全然不知自己是引狼入室、羊入虎口。晚上的她比白天要乖順得多,在伏黑惠默默把被褥搬過來後,她甚至還為此道歉。
真是天真善良的好孩子。
現在阿芙洛就在離他這麼近的地方,她就這樣安靜地睡在床上。她什麼都不知道。
他完全可以伏下身,去用鼻子靠近她的鼻尖,或者甚至他能側過臉,去用額頭抵她的額頭。他能放肆地看着她淺金色的睫毛,去想象她也和他一樣是睜開着眼睛,像戀人一樣地彎着眼睛含情脈脈。
夜晚真是最好的迷情劑,足以讓現實與夢境的界限朦胧。
月色會矯飾謊言。月光泛着銀藍色,鍍在他清秀的臉上。這麼聖潔、這麼美好的夜晚,他的頭腦裡卻全是不可告人的言說。
海膽的刺都豎了起來,他想要将它按下去,卻不敢當着她的面,哪怕她隻是安靜地閉着眼,乖巧地睡着。
假如他足夠膽大,他為什麼不去貼一貼她的嘴唇呢?僅僅隻是,将自己的嘴唇貼到她那柔軟飽滿的淺粉的嘴唇上,他保證他不會太用力、保證不會伸進去。
滾燙的烙鐵落在他的四肢上,整個軀體似乎都要被炙烤得皮肉翻起發出糊味,可是沒有。他的欲念他的渴望他的貪戀,全都化成四肢百骸中的癢意,以至于他顫着脖子想要去貼她。
在即将貼上時他猛地後退,跌落回自己的被子裡,無聲地粗喘着氣,用空出的那隻手猛地捂住自己的臉。
知道自己居然要對阿芙洛做什麼,這件事就像是一擊猛鐘,他就像可憐的偶然落腳在青銅大鐘裡的小蟲,一擊鐘杵整個鐘都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他整個人腦袋發暈全身無力隻有一陣一陣的耳鳴。
他做不到,就算是知道她睡着,可他做不到。
“悠仁。”
虎杖悠仁……又是虎杖悠仁……早知當初就該他去死,死了倒是更好,不用聽她嘴裡念叨另一個人的名字……他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
要是他死了,虎杖會在阿芙洛面前提起他的名字嗎?我的同學伏黑惠為了保護我死掉了。這樣的事情,會讓她留意他的名字,或者落下一滴淚嗎?
應該會吧,她是那麼善良的人,哪怕對我厭惡至極都無法傷害我……
伏黑惠,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