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吃是福。
她莫名想到這句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而第一次被這樣的目光長久注視的伏黑惠其實掌心都濡濕了,但他面上不顯,隻問:“怎麼了?”
阿芙洛笑意還挂在臉上:“剛剛想到了我家鄉的一句俗語,意思是能夠吃很多東西的人,是有福氣的人。”
伏黑惠吞咽下嘴中的食物。這是誇贊的意思?還是暗示他吃得多了?他其實已經吃了晚飯才過來,并沒有很餓,會陪她吃飯隻是怕她尴尬,不過現在看來莫非是她要取笑他?
“怎麼不吃了?”阿芙洛笑眯眯地問。
伏黑惠垂下頭,夾了一筷子土豆。
取笑就取笑吧,她笑了就好。
兩個人把飯吃完,伏黑惠要收碗筷,阿芙洛不讓,略略推拒一下後,圍裙就莫名其妙到了伏黑惠身上。然後阿芙洛抱着一盆得到伏黑惠認可的雞爪和鴨貨來到了客廳,她還有點懵,第一次聽伏黑惠一口氣說這麼多話,都讓她雲裡霧裡、懵懵懂懂了。
伏黑惠接受能力真強啊。阿芙洛心想,原來國家之間的飲食和文化習俗差異對他來說是這麼好接受的一件事嗎?
而廚房裡洗碗筷的伏黑惠心想,幸好阿芙洛沒想吃入肉,假如她想吃那種東西應該怎麼辦?因為富集效應,通常毒素會累積在食物鍊的頂端。朊病毒也是個問題。吃這種東西不是很健康啊。而且這種事情通常是有違法律的吧?得注意保密,不能被發現。不過,如果是我的肉就沒關系了,我同意阿芙洛吃。
咒靈的肉,這個也沒辦法保存,要吃的話隻能直接啃上去,感覺有一定危險性,還是先問問老師人吃咒靈的肉會不會有什麼危害。假如她想嘗試的話,就束縛一隻咒靈讓她嘗一嘗。玉犬是吃過的,要讓它出來和阿芙洛聊聊嗎?不,他們沒辦法直接溝通,那不就隻能我來幫忙翻譯嗎?伏黑惠一想到阿芙洛因為不懂玉犬說的話時望過來的求助的眼神,當機立斷連手上的泡沫都沒擦就結印召喚:“玉犬。”
一隻黑白雙色的大狗躍然地闆上,吐着舌頭就跳了出來。
“哇,玉犬!”
背後突然傳來阿芙洛的聲音,伏黑惠一回頭,就看到她手上捧着酒瓶,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玉犬,又亮晶晶地看他:“伏黑君,怎麼召喚玉犬了?”
似乎想起來他通常是遇到咒靈才召喚式神,臉頰被暖氣和飽食烘出兩小坨紅暈的阿芙洛的嘴扁了下去:“是因為咒靈嗎?”
要撸人家的狗,态度肯定要好。阿芙洛面上體貼擔憂,實際上改為一隻手抓着酒瓶,另一隻手已經放到玉犬頭頂開始摸狗耳朵了。
“不是。”伏黑惠加快了洗碗的速度,總覺得有不好的預感,不過還是看着阿芙洛,問她,“怎麼來廚房了?”
“我看到你拿了一瓶酒過來,想就着我的夜宵一塊喝,所以來拿酒杯。”不過她為難地看着自己手上提着的名貴酒,又看看另一邊的狗頭,顯然很難決定放開哪邊。
果然!伏黑惠警鈴大作,面上雲淡風輕:“你可以先去拆禮物,我待會拿兩個酒杯過來。”他來阿芙洛廚房的次數越來越多,有的時候都比她更熟悉東西放在哪。
“謝謝你,伏黑君。”她彎着眼睛笑,聲音甜得賽珍珠奶茶,高高興興回客廳撸狗拆禮物了。
伏黑惠見她一走,面色一沉,加快了速度。他完全忘記了玉犬可能和他争寵……是争奪阿芙洛的注意力……是陪伴阿芙洛的時間的可能性。待會兒找借口說要讓玉犬休息把它解散吧。
伏黑惠送得禮物實在是太多了,阿芙洛一邊笑,一邊逗着玉犬,一邊拆了好半天,一個袋子裡裝了好幾件禮物,不少奢侈品牌,鞋子、包、衣服、首飾,甚至還有車鑰匙、和購物卡。阿芙洛越拆越麻,那瓶名貴的酒被她擺在了茶幾的正中央,擔心被碰倒後碎掉。她看着剩下的禮物袋,覺得自己已經不想拆了。真的很吓人,雖然幾年過去,他們一直陪伴在彼此身邊,但是他近幾年的禮物真的有越松越多,越送越名貴的趨勢。
阿芙洛忽略了伏黑惠在她家待的時間也越來越長的事實。
“太累了嗎?”擦幹手取下圍裙,兩隻手各拿着一個酒杯的伏黑惠坐到沙發的另一端,“可以休息一下。”别的地方的燈已經被關了,隻有客廳的燈,電視上播放着日文版春晚,阿芙洛一副鹹魚的樣子:“伏黑君,我記得我生日的時候就說了,你送這麼貴重的禮物,我很難回禮。”
實際上,今天給伏黑惠挑的那個禮物,已經是她經濟基礎上能選到的最名貴的禮物了,但是那個禮物在今天伏黑惠給她的禮物堆裡,隻有最便宜的那件的零頭。
“我隻是希望你能幸福一些。”伏黑惠收緊了拳頭,眼神示意玉犬。玉犬小踏步過去,用毛茸茸的狗腦袋去蹭阿芙洛的手,尾巴搖啊搖。
阿芙洛揉了揉玉犬的狗腦袋,隻覺得耳朵彈彈,毛發軟軟,小狗吐着舌頭,好脾氣地伸出前爪撲到她的身上,用舌頭舔她的臉。
“哈哈,玉犬,好癢哦。”阿芙洛徹底被逗笑,開心地拍拍它,“好狗狗好狗狗。”
伏黑惠臉色更差,直接起開酒蓋,倒了兩杯,自己先喝了一杯下去。
說什麼,式神和主人之間有着默契,說不定在某些角度上靈魂是共享的。純純就是謊言!他才不像玉犬那樣,真是可惡,怎麼能夠撲到阿芙洛身上,玉犬,你這家夥的爪子放在了哪裡?舔?狗狗難道就可以舔人了嗎?毛絨絨?我的頭發也是毛茸茸的,我的睫毛也是毛茸茸的!我面對阿芙洛都做不到這樣,可惡的玉犬……
伏黑惠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思路完全扭曲到了詭異的地方,而是再次倒滿一杯,一飲而盡。
式神真的很好。它們很幹淨,玉犬的小狗爪是幹幹淨淨的,雖然它不是小狗,嚴格來說應該算是大狗,但是它熱烈、直白,呼哧呼哧吐着狗舌頭,尾巴像螺旋槳一樣搖,小狗眼睛真誠又純粹。而且它還是暖洋洋的,毛茸茸的。真是出乎意料,看上去會像狼毛一樣粗硬的毛發,居然都綿軟的。
阿芙洛忍不住把臉貼上去:“好乖好乖。”
“砰”的一聲,玉犬直接被解散了,阿芙洛都愣住了。
而另一邊,伏黑惠兩隻手撐着沙發,身體前傾,他的嘴裡噴着酒氣,兩隻總是半斂着的鳳眼,今天奇異地完全睜開,露出潋滟的鸢紫色,漂亮的睫毛就像鳳凰的尾羽一樣華麗地鋪列開。
他皮膚白,臉也巴掌大,大五官,濃顔銳利的美貌,在酒氣的微紅下,沾染出渴色。那種平時總是被壓抑的、混亂的卓雜的,似乎都成了調色盤,勢必要把他妝造成最逼人的。
“我也是好狗狗。”他低聲說,伸手去抓她的手,放到他的頭上,幾乎是落到他頭上的瞬間,他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喟歎。
“我也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