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虎杖悠仁彈跳起床,大叫一聲,随後就像被定住一樣僵硬地捂住胸口和腹部,“痛!”
家入硝子扯下口罩,皺着眉:“喂,剛治療結束,細胞新生沒多久,你這家夥,不要讓我加班啊。”
他的粉毛一頓,本來被紮了大洞的手被舉到自己眼前,看見上面已經有了淡粉色的新肉,估計再過一會就會長好了。虎杖悠仁說:“真的诶,謝謝你,家入小姐。”
淺金色的眼睛盡量快地轉了一圈,是熟悉的高專醫務室,沒有看到其他人,他忍不住開口問:“那個,家入小姐,你看到阿芙洛了嗎?”
藍色的醫療隔離簾被拉上,家入硝子的聲音被隔得不太清晰:“她走了。”
走……了?
失血過多的大腦思考并不清晰,懷疑自己聽錯了和對“走了”的意思分辨同時在腦海裡打了一場。虎杖悠仁遲鈍地重複了一遍:“走了?”
阿芙洛睜開眼的時候,首先對上的又是一片純黑。她懷疑地閉上又睜開,疑惑地眨了眨。
“喲。”純黑直起腰,猛然快要頂入天花闆,那個瞬間,阿芙洛還以為是神明回應世人後回到天上。
她大腦加載不出來。
“傻了?”五條悟一隻手放在嘴邊呼喚,“硝子硝子,你把别人腦子治壞了。”
一把手術刀直接飛了過來,“铿锵”一聲打在五條悟面前的虛空上,當初那個看着虎杖悠仁抱她過來的家入小姐聲音滿是不耐煩:“啰嗦,我還在工作啊混蛋,再說我就把你這個學生的腦子也給治壞。”
“脾氣好差。”
阿芙洛淺金色的睫毛顫了顫,她的傷口大多都好了,于是那張臉上那雙淺藍色的眼睛,如雨中遠處花房玻璃一樣的,清透明亮。她的嘴張開了一下,又緩緩咬了上去,像是被雨打得淩亂的淺粉色山茶,在冬雨裡開得最盛的荼靡之時墜落。
“你來了。”她緩緩咬字,一顆淚從她眼中滑下。
五條悟彎下腰,伸出手,幫她揩去眼角的那滴淚。他的手真的很長,那麼高的個子,這樣垂下來還能夠到,手非常大,光是手指這樣一垂就快蓋住她半張臉。
像是神明的垂憐。
就算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五條悟的臉依然漂亮,這已經是一個非常反人類的角度,但是他頭小臉小,面部折疊度如此之高。哪怕是這樣的仰視,隻能看見非常窄的下颌角還有緊緻輕薄的白皮,下颌、顴骨和鼻尖的三處骨點清晰。再往上去,白發被光打得聖潔,往下的黑色眼罩帶着朦胧的隐秘意味。
“對不起。”他的聲音溫柔。
阿芙洛扭身,雙手攏住他垂下的手指,貼在自己的眼睛上。
她拼命伸手,到現在誰都沒有留住。隻有一個與她幾乎無關的人,為根本不能怪罪于他的事情而道歉。
系統頓了一會,默默開口:“宿主……”
“你們這個遊戲故意的是不是?”阿芙洛腦海裡咬牙切齒,吐字清晰,“等我出去我就要告你們這個遊戲,我要去舉報你們。壓榨打工人就算了,遊戲難度這麼高,讓你提升自由度提升自由度,不是讓你幹死菜客戶幹死菜客戶!遊戲打不好就不能放放水嗎?玩家一個接一個地打不過去你就爽了?”
“還有,你爸的,玩家選擇高難度就算了,怎麼我的任務難度也越來越高了。前一個吉野順平還給我一大堆資料,難道你們還不了解清楚少爺的喜怒哀樂好讓我當個忠仆?”
本來還聲音悲痛蘊含同情的系統啞聲,嘎嘎了好幾下才反應過來大叫:“不是姐們,你演的啊?我看你外面嗷嗷哭一臉悲痛,我靠你騙人?”
阿芙洛花容失色:“這是個遊戲,我是主推可攻略女主NPC,什麼叫做騙人,這是我的工作。”
系統炸了呀,電流音爆炸音,就像是一百萬個不入流的rapper同時鬼哭狼嚎自己多有錢多牛逼多受女人歡迎一樣,在阿芙洛耳朵裡狂轟亂炸。
阿芙洛一鍵靜音,繼續自己的演技。
她松開手,緩緩起身。五條悟的另一隻手掏出一塊藍底白邊的手帕,遞給了阿芙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