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這半年間,趙嘉月早就看破梁恒是個寡言善行的男人,他憋了半天依舊沒有往下說話,弄得趙嘉月好着急,“是老母雞不新鮮?”
那她可要明日找攤主好好理論一番了,這做生意得講信用。
正當趙嘉月懊惱着想口吐芬芳,隻見梁恒忽而擡起手,将随身帶着的絹帕貼在趙嘉月的臉上,“怎麼弄得這般狼狽?”
趙嘉月烏黑的眼眸裡布滿困惑,梁恒的動作忽而變得有些呆滞,他清了一下嗓子後,貌若淡定的将絹帕上的竈灰展示給趙嘉月看,“往後這些粗活,吩咐下人去做便好,你是太子妃,理應端莊做表。”
“明白了。”
趙嘉月回應的很是冷淡,明白梁恒是在嫌棄她不夠端莊了。
身為太子妃整日不将心思放在管理宅府上,且不懂溫書作畫,屬實是有些上不了台面的。
雖然梁恒說的沒有錯,但是趙嘉月很難馬上心平氣和的接受,實在是太心疼她買老母雞的錢了。
趙嘉月收了碗便走向廚房,臉色很是難看,冬青見主子要幹活,趕忙走上前接過趙嘉月手裡的碗,小聲嘀咕道:“方才奴婢沒有看錯吧!太子在給二姑娘擦臉?”
冬青将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向趙嘉月,剛剛在廚房裡她便看見趙嘉月順手揩了一點竈灰塗在臉上,當時冬青對此行為很是困惑不解。
眼下終于是明白了,趙嘉月當真是會算計啊!
日後拿下這清冷的太子,豈不是手捏把掐的事,冬青對自家主子的手段屬實是敬佩。
一臉興奮的吃瓜群衆臉落在趙嘉月的眼中,趙嘉月沒有說話,真是個沒有眼力見的丫鬟!
沒有聽到梁恒說她不端莊?
這成婚半年,梁恒是終于忍不住說實話了,也不知曉她這太子妃還能當多久?
怕是熬不到梁恒登基的時候了。
不過沒有眼力見的不止冬青一個人,海棠小苑裡伺候的丫鬟婆子們都在不同程度的内心澎湃着,恨不得掏出一把瓜子慶祝。
畢竟聽慣了外頭的謠言,這種在正主面前吃到真瓜的感覺,還是莫名的興奮……
趙嘉月看着她們的笑臉,恨不得拿個棒槌敲醒她們的白日做夢,她們是都不知道梁恒惜字如金,剛剛的那句話有多重的份量嗎?
眼下整個海棠小苑的人,都離下崗不遠了。
趙嘉月趕忙平複着心情,扯出端莊的笑容再次面向梁恒,這金飯碗可不能砸在她手裡。
本來就是“成親困難戶”,可不能淪為二嫁女,屆時就算國公府想拿出更多的嫁妝,也沒有人敢娶日後國君的前娘子。
而且她是真的好喜歡太子府的膳房。
放眼整個昭國,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比太子府更好的去處。
“太子點撥的是,我一定将你今日的話放在心上,身為太子妃,屬實是要得體一些。往後我必定好好修身養性,做些符合身份的雅事。”
也不想做蠢事了。
破财還不讨好。
梁恒聽到趙嘉月恭敬的開口,面色變得有些緊張起來,他剛剛的話好像是說錯了,趙嘉月顯然是曲解了他的意思。
可是——
他也不知曉怎麼找補?
趙嘉月的目光盯着面色冷請的梁恒,隻見梁恒很快忙碌的在身上找東西,可是找了許久後,他的眉頭忽而蹙起來,臉色更加的陰沉了。
“難道是忘在衙門了?”
明明是準備了一盒山楂糕要帶回來。
梁恒郁悶的想起白日裡那批闖入京兆府的大理寺衙差,當時那些人在拿卷宗,一直忙到放衙才離開,這事攪擾的梁恒很是疲累。
也讓梁恒在放衙時,全無了心思想别的事。
眼下可怎麼找補?
明明他隻是想讓趙嘉月别那麼累罷了!
趙嘉月的腦子裡靈光一現,莫非梁恒是給她找吃的?
今日确實還沒有見他拿東西出來。
隻是什麼東西,會藏在衣服裡帶回府呢?
趙嘉月開始大膽的發動思緒,在猜測梁恒準備的驚喜。趙嘉月微微擡高鼻梁,很快嗅到一股淡淡的油香味從梁恒的身上散發出來。
“是煎餅?”
梁恒在外頭怕是學壞了,居然不像以往那般幹脆利落,還搞上讓人猜這種事了,不過這種事哪裡難的住趙嘉月。
腦海裡過了一遍京城裡有名的小吃後,最終她擡手指向梁恒的胸膛,堅定的道:“是并州的太谷餅?京城裡一共有十三家。你買的應該是城東張王氏的那家。”
話音剛落,梁恒朝趙嘉月投來難以置信的目光,他的懷中确實是揣了一份用油紙包裹的發面馍馍,隻是他并不知曉這是不是“太谷餅”。
趙嘉月是想吃“太谷餅”了?
那明日買。
趙嘉月低頭又沉思了半晌,困惑的開口道:“不對,城東那家雖然像,但是香味還是有些不太對,梁恒,你快拿出來給我嘗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