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恒看了一眼前方,嗓音低寒的道:“這等小事,不需要勞煩尚書大人出動吧!京兆府會竭力辦好此事的。”
“太子殿下,我等也是奉了尚書大人的意,不得不将池氏拿走,眼下小公子穿了池氏布店的衣裳,正病着呢……”
今早林世元醒來後,頭昏沉沉的,還沒有用過早膳,便暈在了奶娘的懷裡。
太醫上門時,發現林世元的身上起了很多的紅疹,顯然是中了毒。
梁恒眉頭微蹙、面色冷凝,并沒有準備讓人将池瑩帶走,他前幾日沒有接管布店的案子,但也能看出阿冒的臉色,在同他說池瑩絕對是被人冤枉的。
“你回去同林尚書說,我會給他一個交代的。”
梁恒正色的看向面前準備拿人的幾個家丁,同時嗓音清冷的朝着阿冒道:“證據充足,将罪女池瑩收押京兆府。”
“太子殿下,我們不需要關她,就是想她認個錯,同我們回濱縣即可。”
池家人改了先前的醜惡嘴臉,面色很是恭敬的看向梁恒,他們鬧這一出,不過是為了讓池瑩交出銀子就好。
這一次他們也沒有想到居然要關押?
這關押了,就不知道能不能讓池瑩罰錢,他們還指望着池瑩給他們掙銀子。
梁恒的冷眸蔑了他們一眼,沒有做出過多的理會,“京兆府的衙門,豈是你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既然你們說池瑩有罪,那自當是由大昭律法來定。”
“不用了,我們撤案就好!瑩丫頭無非就是性子倔些,我們隻是想讓殿下好好勸說她一番,眼下關入牢中不至于。”
池家祖母上前賠着笑臉,還一把挽住了池瑩的胳膊,“瑩丫頭的為人,老婦最是清楚不過,她絕不敢做害人的事。”
暗地裡卻在想,下過獄就不好嫁了!
這女兒家最是重視名節。
“可是——”
“池瑩眼下犯得是重案。”
“你剛剛可聽到林府報案了?”
梁恒面色清肅的朝着池家人開口,眼神沒有理會朝堂上站着的林家人,他輕擡眉眼,吩咐着阿冒趕忙将人收監。
·
臨近黃昏,池瑩方從京兆府的大牢裡被放了出來,聽聞有人替她呈交了證據。
池瑩一頭霧水的走回布店,隻見平日裡開在邊上的棺材鋪女店家帶着一筐水果上門看她,還給她帶來了柚子水驅邪。
“往日裡我便聽聞這開棺材鋪的也是一位女店家,不過我開店這半年,從無見過……今日才知你竟然生得這般标緻?”
池瑩知曉對方前來看望自己是好意,明明今日碰了一身晦氣,她還是很溫和的笑着同人說話,“快到裡頭坐吧!”
趙嘉月上下打量了一眼池瑩,見她身上的衣裳被扯得破敗,脖子、臉上還有指甲刮過的痕迹,她心裡有點過意不去。
要不是她昨夜将“五星商鋪”的牌匾挂上去,池瑩興許不會出今日的事端。
平日裡她與同行都處的不錯,也就是自家人對她指指點點,給她到處惹麻煩。
今日的“五星商鋪”一出。
街上的商鋪,眼下都在說她背刺同行,暗暗對這個弱小的女子評頭論足。
這京城裡開店很難,尤其是一個姑娘家在這世道謀求生計,更是步履維艱。
趙嘉月接過池瑩遞過來的水,很是平和的道:“往後可有做好打算?”
池瑩拿着柚子水灑了一下身上,面上扯出很辛酸的笑容,“這店還是要開的,就算是旁人看不慣……我也得開下去。”
她與母親就指望着布店過活。
“這般便是最好的。”趙嘉月将一個洗好的柿子遞到池瑩的手中,“你家的布,做工是頂好的……好東西是不怕别人诋毀,旁人的眼睛會看清的。”
“謝謝你。”池瑩的心窩子忽而暖暖的,除了她的爹娘,從沒有見過有人會主動關心她,“你一個姑娘家,做棺材鋪生意,怕也是很艱難吧!”
聽聞這一行很是晦氣呢?
池瑩在想一個姑娘家怎麼敢?
面前的女店家明顯比她要厲害多了,能幹棺材鋪的營生,怕是要比旁人付出更大的膽量,那可是做的死人行當。
這幾日池瑩有聽到客人無意間說起:“還沒有見過那棺材鋪背後的女掌櫃長的什麼樣?興許是很醜……誰會娶一個開棺材鋪的姑娘做夫人?”
那些客人怕是沒有想到。
這女店家品貌端莊,性情還很溫婉。
趙嘉月莞爾一笑,看得出池瑩也聽過她的一些風聲,她雲淡風輕的道:“也沒有什麼艱難……隻要行的端、坐得正,管旁人怎麼說?将銀子掙到手就好。”
“我倒是喜歡你的豁達。”
池瑩很是喜歡面前的這位姑娘,這是她入京城以來,結識的第一個女店家。
“過幾日攬月閣有活動,聽聞在挑選出色的商戶,屆時介紹給京城的百姓們,你可有意向?”
趙嘉月白日裡聽聞那幾家落榜的布店,正準備聯合起來将池瑩趕出京城,他們對今早公布的“大衆榜單”很是不服,眼下正準備降價對付池氏布店。
不過這樁事,她沒有想同池瑩說。
這個小姑娘招惹了不應有的禍端,已經夠可憐了,要是得知了這樁事,怕是很難強撐下去。
趙嘉月有點自責,不過這次“直播活動”是她自己選品,而且池氏布店确實是調查出的“五星商鋪”。
她自然是想做這個邀請的。
“我的布?當真可以嗎?”池瑩有點不自信起來,“這幾日出了銀朱惹風疹的事,怕是無人再敢買我家的布,而且攬月閣……不會看上我這般的小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