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先于瓷盞落地的,是金娘子的尖叫。
趙嘉月回眸看向身後,那隻離手的陶瓷娃娃正向她飛快而來,須臾之間就能砸到她的臉龐,而此刻她已經躲閃不及。
衆人看着面前的一幕,都沒眼看的轉過臉龐,隻覺得心裡慌張。
——這小厮白生一張好臉。
——要毀了。
可是等了很久,瓷盞沒有落地。
趙嘉月的鼻前嗅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她睜開眼睛,隻見男人結實的胳膊攔在她的面前,接住了剛剛丢來的瓷盞。
“是你?”
“你沒事吧!”
陸骁一襲好看的綠衣長袍,頭頂束着一支青木簪子,回過臉龐時,眼裡盡顯溫柔的笑意,“若是我來晚一步,你就要破相了……這次你可怎麼謝我?”
人的風流神韻是自帶的,趙嘉月正說服自己,陸骁剛剛說的隻是一句平平無奇的話,不過她還是覺得自己被調戲了。
身旁灼熱的目光趕忙落過來,在看客們的眼中,面前的兩個男人隔得很近,一人抵在另一人的身前,将對方護得很緊,那看向對方的眼神,屬實是不太清白。
趙嘉月朝着陸骁使了個神色,示意他眼下有好多人正看着他們。
陸骁很快冷下臉龐,那擡在空中的手臂忽而一甩,一隻陶瓷娃娃直接掉在了地上,“你這女子怎能惡意傷人呢?若是出了人命可怎好?”
——已經出了人命。
——我的陶瓷盲盒啊!
趙嘉月蹲在地上撿起了自己的陶瓷娃娃,心疼到無法呼吸,她看着那碎了一地的瓷片,眼淚差點不争氣的冒出來。
陸骁實在沒有必要耍這個帥?
他既然能接住,就應該幫她保住陶瓷娃娃的身體,這東西還能擡高價格賣的。
攬月閣裡的聲音鬧得很大,以至于街上有愈來愈多的人停下腳步打聽。
“瞧——”
“那不是李尚書府的千金嗎?”
“她怎麼在攬月閣裡?”
與此同時,早就坐在攬月閣樓裡的客人們也紛紛從包間出來,站在樓梯處不嫌事大的将目光落向門口。
一排青年郎君探頭看過來,面對着攬月閣裡的一群貴女們,有人笑意直達眼底,有人當場變了臉色。
“小世子——”
“裡頭可有你相識的人?”
“那媒婆說親時……可沒有提過這李家的嫡女,是這般的跋扈!”
“宋家的兩位嫡女怎麼也在裡頭?”
莫名被提到的宋家嫡女趕忙低下了腦袋,生怕李蓉的名聲直接影響到自己,其他的貴女們也跟着轉開了臉,生怕與李蓉這般蠻不講理、惹是生非的人扯上關系。
外頭那群灼灼的目光,盡是出自京城裡有名望的青年郎君,有剛剛科考上的年輕官員,有出身侯府的世子,還有譽滿京城的才子……
他們都正值婚配年齡,在媒婆口中被吹得天花亂墜,引得一群貴女們芳心暗許,嫁給這群人中的任意一個,她們都會心滿意足,往後在貴女間也能擡起臉龐。
這京中最重視門第,出嫁前拼家世,成婚後拼夫家,這能不能得到一門好親事,注定着她們在京城裡的臉面。
也是如此——
姜如意這幾日都不敢出門。
她的名聲被這幾位貴女搞得很差,眼下她很難在京城裡謀得一番好名聲。
剛剛這些人看不上趙嘉月,也是因着趙嘉月在匪寨裡被擄去過了幾夜,覺得她早就名聲盡毀。
梁恒雖然在中秋宴上與她親近,可是沒有人覺得梁恒能一直忍下去,他不過是在卧薪嘗膽,等待時機休了趙嘉月。
隻是這些事,衆人隻敢放在心裡揣測,不會像針對姜如意那般,宣之于口。
昭國的百姓們,都覺得隻有葉棠開這般出色的女子,才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妃。
陸骁将趙嘉月護在身後,眼神狠厲的面向李蓉,“砸壞了人家店裡的東西,照價賠就好了……何必如此蠻不講理?”
“我怎麼就——”
李蓉有心回駁,可是看着樓上樓下的目光,她偃着臉色,沒好意思大聲說話。
“你若是覺得貴,問了價格不買就好,眼下将東西都拆開了……你又覺得不喜歡?這哪裡有容你再退的道理?”
陸骁字字鋒銳,顯然是沒有準備拿出自己的風度,輕易饒過李蓉,“将銀子拿出來吧!這店裡的損失……你得賠。”
李蓉擡眸看了一眼,身前人均是面目可憎,覺得她犯了大錯,她隻能很難為情的道:“我賠,多少錢?”
“八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