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音是月華發來的,從她那急切的語氣可以看出,她的話沒有半分虛假。泠秋手裡的動作不由自主地停下,原本平靜如水的神情刹那間被凝重所取代,兩道濃黑劍眉幾乎要碰撞在一起,在眉心處形成一道深深的溝壑。
一旁的陳今浣一直關注着泠秋的一舉一動,見到他這般明顯的變化,心中已然有所猜測。于是,為了驗證事情是否真的如他所料,陳今浣開口詢問道:“師兄,發生何事了?看你這樣子,莫不是長明觀那邊傳來了什麼重要消息?”
泠秋沉重地點了點頭,他的眉宇間籠罩着一層愁雲,聲音低沉而急促,好似暴風雨來臨前的悶雷:“巳天殿的月華發來了傳音,你之前應該有見過她。她言稱,巳天殿的弟子在觀測天象時,發現群星易位,天生異象,隻怕是大災降至。”
陳今浣早就聽聞古人能夠夜觀天象裁斷命理,他雖然對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持懷疑态度,但事到如今,他也沒理由不去相信了。
“大災……是怎樣的災難?洪水、地震、海嘯還是飓風?”
“不,你所說的那些隻是‘天災’,還算不上‘大災’……呼——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我們得趕快回到長明觀,不然一切就都遲了。”
情況危急,二人留下取走藥材留下銅錢,沖出藥鋪,馬不停蹄地趕到徐巡那裡。經過一番簡單的解釋後,徐巡很快理解了現狀,他點頭表示配合,背起了還在昏迷的阿寶。
三人帶着昏迷的阿寶,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黑西鎮,朝着潤山的方向疾行。陳今浣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卷入如此複雜的局面。天有異象,大災降至,這些聽起來就像是遠古神話故事中的情節,卻真實地發生在了他的身上。
他們穿過了茂密的森林,跨過了湍急的溪流,終于在日落前抵達了潤山的山腳下。陳今浣擡頭望去,坐落于山腰的長明觀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莊嚴神秘,同時也讓人感到莫名的畏懼。
似乎真的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我們得快點,天黑之後山路更難走。”泠秋提醒道,他的腳步沒有絲毫停歇,直接踏上了通往道觀的石階。
一行人趕到長明觀山門時,夕陽已經完全沉了下去,遙遠的天邊像是發生了一場兇殺案,晚霞的血灑了一地。山門後的廣場上,人們圍聚在一起,滿面愁容。
隻見一個道骨仙風的老者伫立在高台之上,他頭戴白羽黑冠,身着黑白相間的太極道袍,花白的長髯随風飄動。他渾身散發着強大的氣場,一呼一吸之間仿佛是在吞吐宇宙,這位氣宇軒昂老者,正是長明觀的掌門人,馮天師馮佑。
而在他的身旁,來自各大殿的魁首們紛紛雲集至此。這些人無一不是長明觀的頂尖強者,其中也包括了淮胥真人和玄潭真人。隻見這些人雙眸緊閉,宛如入定一般,周身卻散發着一層淡淡的輝光,那光芒若隐若現,仿佛與天地間某種神秘力量相互呼應。顯然,他們正運用強大的神識之力進行着一場無聲且激烈的交流。
此時的廣場上,氣氛凝重得令人窒息。衆人的面龐皆被深深的憂慮所籠罩,沉重的氛圍如同烏雲壓頂,讓人喘不過氣來。陳今浣一行人穿過山門來到片廣場,但他們的到來并未引起過多的關注,人們的目光全部聚焦于高台上伫立的馮佑,這位德高望重的天師,是他們最後的希望。
然而,唯有一人察覺到了他們的到來——那便是月華。她看到陳今浣一行人到來,美眸一亮,連忙從人群中抽身,步伐輕盈地來到他們面前,眉眼間流露着喜悅。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泠秋的胸膛,瞪着眼睛嗔怪道:“秋,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頂撞師傅、越獄、私自下山,還帶着小師弟一起,你是想讓他學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