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人需要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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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了,沖我來的。
我和伊藤開司躲在桌子底下,大氣不敢喘。他還沒有搞清楚狀況,要不是我死死捂住他的嘴這會兒已經喊出來了。
“别動了,那群人就是來抓你的。”我把鍋推伊藤開司身上。
“唔唔唔,”伊藤開司乖巧地閉上了嘴,指了指天花闆。
我向上望去,香槟色的水晶吊燈美輪美奂,号稱由二十年工藝的老師傅一個個吹出來的燈泡上沒有一絲瑕疵,昏黃的光線看得我晃了眼,直到生理鹽水浸滿雙眼才終于看清,那吊燈支架上放着一包炸/藥,而太宰治剛巧站在吊燈下的最中央。
如果這重達百斤的水晶燈掉落碎裂,數千塊碎片足以将人的身體切割成大小不均的血塊,更别提炸/藥本身的威力。
“太宰,小心!”
“蠢貨。”有人在輕歎我的自亂陣腳。
話音未落,空中劃開一道白色的閃電,短暫的失明後爆炸聲先于吊燈的落地入耳,随即滿室黑暗。
黑暗中我維持着手向半空中舉起的姿勢,劇烈的疼痛幾乎讓我忘記自己姓甚名誰。聽到我的呼喊,太宰治回過頭安撫似地一笑,無論發生任何事他都那麼笃定從容。
他最後對我說的話是;
“你放心。”
——
一聲槍響後,應急電源自動開啟,牆面底處的幽幽綠光照在男人到處尋找奔走的皮鞋上,經年未曾使用的應急燈上已經有了一層薄薄的灰,灰随着流動的空氣落在男人一塵不染的鞋面上,而坂口安吾已經無心打理了。
“森小姐已經攜着伊藤開司離開了。”
坂口安吾對太宰治說,太宰治正在處理自己胳膊上被子/彈劃破的傷口,常年纏在身上的繃帶終于完成了它真正的使命。
黑暗降臨的那一刻,琴酒的子彈擦過他的臂膀朝森雪紀的方向而去,他沒攔住。
坂口安吾在等太宰治發話下達指令,雖然他從未真正意義上和太宰治共事,聽他指揮行動過,但這種時候沒有人不會依賴太宰治的頭腦,聽從調遣。
太宰治遲遲沒有開口,盯着胳膊上的傷口發呆。他傷口處理的一般,隻粗糙地用繃帶纏了幾個圈,鮮血一刻不停地往外滲出。
坂口安吾後知後覺,安慰道:“森小姐不會有事的,而且她身邊還有[逆境無賴],哪怕真遭遇了琴酒也能化險為夷。”
說到這坂口安吾眉頭緊蹙,“怪不得琴酒能那麼痛快答應當遊戲裁判,他真正想要得到的異能者是伊藤開司!”
森雪紀為了要挾所有人回到大廳才提出賭約,正好中了琴酒想要接近伊藤開司的下懷。
包括他那兩個一開始就出現在大廳的下屬,他們的任務不是布下炸/彈,也是為了抓到伊藤開司。
“可是他是哪來的消息知道伊藤開司是異能者,又是怎麼引誘我們上鈎的呢。”
“我們能得到情報,他自然也可以。”太宰治平靜地說,“帝愛集團的人已經去處理遊輪側翻的事了,我們也該行動了。”
費奧多爾還等着他呢。
太宰治手撐着桌面站起來,他一直坐在如台風過境橫掃過的大廳中央,成百上千的水晶燈碎片在幽暗的應急燈下波光粼粼,和黑夜中的海水一樣迷人,太宰治一低頭就看到無數個自己和他相望無言。
那句“你放心”不過是權益之後的脫口而出罷了。
誰讓森雪紀那麼巧出現在這種場合。
但在陷入黑暗中的前一秒,森雪紀向他伸出了手,驚恐的目光死死盯住頭頂的水晶燈。
她是如此地擔憂我的安危。
還有一個疑點,當時她的手是手心朝上還是手背朝上來着?
琴酒的那聲“蠢貨”,是什麼意思?是鄙夷嗎。
太宰治求證道:“安吾,以你當時的角度,琴酒的子彈是朝雪紀去的沒錯吧,我沒有攔住。”
“對啊,太宰君你不要有太大壓力。”坂口安吾心想真沒想到我會有安慰太宰治的一天。
“不,我不擔心雪紀。”
這微末的疑點和雪紀對他的感情比起來微不足道,太宰治深吸一口氣,“但我又希望自己應該擔心她。”
——
從大廳離開後,我和伊藤開司在船上狼狽逃竄。
槍聲不絕于耳,這時就發揮出到一個地方先背地圖的優越性了,我拉着伊藤開司在船艙閃轉騰挪,一刻不停地往甲闆上跑。
既然太宰治反複說過幾次“I jump”,上甲闆準沒錯。
伊藤開司怒吼:“那個琴酒什麼毛病啊一點信用都不講,說好了隻讓臭老頭一個人死的,憑什麼追我們不放。”
“不一定,說不定是那個俄羅斯人呢,我懷疑他和太宰君之前就有過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