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佐藤家,實在不好意思,請問可以帶我去嗎?”
這樣直接地說出要求有點無禮,但不二卻絲毫不覺得不自在,他笃定男人會答應,從未有任何人拒絕過他的要求。
“稍等。”男人果然答應了。
男人換好衣服,拿了把傘便領着不二出門。
在去佐藤家的路上,不二打聽出男人的姓名,男人叫手冢國光,目前在村裡的小學當國文老師。
“就是這了。”
男人将不二送到便回去了。
不二陪伴兩個老人一個下午,又陪他們吃了頓晚飯,将朋友拜托的東西留下便要離開。
鬼使神差的,他又走到了那間竹屋做的學堂。
“手冢君在嗎?”
不二站在門口,單薄的白T恤将他襯得更為纖細,像一朵美麗而又即将凋落的昙花。
“不二君?”手冢走出來,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不二含笑道:“可以請我進去坐坐嗎,中午的事還沒好好謝謝你呢。”
“不用了,舉手之勞。”
“要的。”
不二已擡腳走上台階,手冢隻好側身給他讓出一條道。
手冢仍是給他端出杯茶,兩個人同中午一般面對面坐着閑聊。
不過一個小時,不二便将男人的底細打聽得一清二楚。
男人是村裡近十年唯一一個大學生,在大學畢業後毅然決然選擇回到山村當教師,隻為讓更多的孩子能同他一般走出山村。
真是個偉大的人,不二心想。
“呵呵……”
當聽到孩子們有趣的事迹不二低頭輕笑,昏黃的燈光照在他露出的那一截白玉般的脖頸上,朦朦胧胧,如夢似幻,手冢不由得看愣了。
不二又故意擡起手撥弄自己的鬓發,假裝驚訝道:“今天天氣真熱呐,出了很多汗呢。”
“啊?”
手冢猛地回過神,下意識接道:“所以泡澡是個不錯的選擇。”
“手冢君一天洗兩次澡嗎?”這個話題有點暧昧,不二卻表情無辜。
“嗯,夏天會。”
“啊,說起這個話題,總覺得身體黏乎乎的不太舒服,不知道就這麼回去會不會感冒呢,車子的空調可是開得很足呢。”
“也許吧。”
“不知道手冢君方便嗎,我是說我想在這洗個澡。”
他說話總是輕柔舒緩,眉眼帶笑,好似帶着撒嬌意味,讓人無法拒絕。手冢握緊手中的茶杯,防禦在不二說出口的那一刻已經丢盔卸甲,他聽到自己說了聲可以。
“那就謝謝啦~”
不二笑眯眯起身。
手冢隻好将他帶去浴室,還給他找了件自己的浴衣。
“我還以為像你今天中午一樣……”不二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接過浴衣進了浴室。
嘩啦的水聲響起,若有似無的笑聲像絲線從竹制門上的竹條縫中鑽了出來。
手冢立在門外,喉珠滾動。
天人交戰。
他突然想到《聊齋》這本書,他這樣的“書生”似乎容易招惹這種來曆不明的美貌狡黠的狐狸精。不二也是突然地出現,帶着甜美的清香和無法拒絕的姣好容貌。
所以此刻他更應該順從本心。
手冢擡起頭,伸出右手,推開門。
不二轉過身,頭一歪笑眯眯道:“讓我等得有些久哦。”
(片段被删減)
該死的,手冢忘記給他做清理了!
他悄悄去了朋友的醫院想把孩子打掉,但對方說不行,他的身體不允許。
“這怎麼行!我可是愛豆!”
不二猛地睜開眼睛,胸脯劇烈起伏着,身下濕粘一片。
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夢到了以前的事。他擦了擦額上的冷汗,起身沖了個澡,卻是再也睡不着了。
第二日他頂着一雙熊貓眼去了MV拍攝現場,幸村打趣他道:“昨晚做賊去了?”
“失眠了。”他道。
“你還會失眠?是誰經常炫耀自己睡眠質量好來着。”
“那是以前。”
“看來有故事哦。”
不二沒接話,幸村可不像白石好糊弄,他不能讓幸村看出點什麼來。
在化妝也無法遮蓋他的黑眼圈時,不二終于忍不住買了張動車票。這時距離手冢父子三個離開已經過去兩個多月。
這是他第三次踏上山村的這條小路。
第一次他遇見手冢,第二次他将剛滿月的國助丢給手冢。
“爹爹!”
光助看見不二雙眼一亮,邁着小短腿跑過來。不二蹲下,将他抱到懷中,問道:“你爸爸去哪了?”
“爸爸在裡面。”
不二看着光助所指的竹屋,不知為何有幾分膽怯起來。
正思索着待會兒見面要說的話,好讓自己絕對不能在手冢面前失了底氣,卻見手冢走出來,身旁還跟着一個長相溫婉身材苗條的女人。
不二一下愣住了。
女人揮手同手冢告别。
不二抱着光助走過去,咬着牙質問道:“剛才那個女人是誰?!”
“不二?”手冢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但很快恢複平靜,淡淡道:“她是我學生的家長。”
“她看你的眼神可不是這麼說的,還是說你們鄉下太開放。”不二一下占理,底氣十足,全然忘了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又變成了那個高高在上的大明星。
“你來做什麼?”
“當然是來接你們回家,别轉移話題,你還沒說那個女人是怎麼回事。”
“不二!”手冢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語氣嚴厲道:“你最好想清楚了,你真的希望我們回去嗎?我們沒那麼多精力陪你折騰,你想要我們回去就回去,想要我們回鄉下我們就得回鄉下,我已經累了,就到此為止吧。”
“休想!”
不二也生氣了,他大老遠跑來這家夥不感到驚喜也就罷了,竟然還兇他,七年之癢還沒到這家夥就敢這麼對他,根本就不是什麼老實男人。
“手冢我告訴你,從你推開浴室門的那一刻起,你的人生就交到了我的手上,沒我的允許,我不準你擅自離開。”
“你究竟想怎麼樣?”手冢感到心累,當初他如果知道不二是當紅頂流,他也許就不會伸出他的手。
結果給自己招惹來一個祖宗。
原本以為隻是一場露水情緣,卻不想在後面得到了一個大驚喜。
那天不二包裹得嚴嚴實實敲開了他的門,然後遞過來一個襁褓,惡狠狠地對他說道:“這是你的兒子!”便匆匆離去。
“喂不二君!”
等手冢回過神追到村頭,隻看到汽車揚起的塵埃。
當時誰也不知道不二的來曆,連佐藤家的兩位老人都說不出不二的情況,他又帶着尚在襁褓的國助無法出去找人,這一錯過便是兩年。直到那天他在村長家的電視裡看到了不二,陌生華麗的打扮叫他幾乎不敢認。
從村長孫女的口中他得知不二是當下日本最火偶像男團的成員,人氣非常高。
原來是大明星啊。
“國助,我帶你去找爹爹。”
“嗯!”
剛開始沒那麼順利,不二拒絕同他們相認。這很正常,不二是明星,未婚生子這種事曝出去就是大新聞,職業生涯很有可能因此完蛋。
但手冢不懂,他執着地要對不二負責,也要對國助負責,他要給他們一個完整的家。
事情出現轉機是在那一天。
那天不二來他租的房子找他,說的無非是讓手冢帶着國助回鄉下,他會按時給他們父子倆打生活費,如果手冢執意要留在東京,那他們三個很有可能一起去天橋下要飯。
“你知道我身上背着多少個代言嗎,一旦你我的事情曝光我就要支付巨額的違約費。”
手冢沉默了半個小時,終于說了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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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又一次中獎。
于是剛回鄉下沒幾個月的手冢又一次帶着國助來了東京,同日本偶像圈最燙的那位大明星隐婚接二胎。
“你為什麼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不二眼眶迅速泛紅,表情有些受傷,“你以前根本不會這麼對我說話。”
他感到委屈,他習慣了所有人衆星捧月地呵護他,還從未有人敢這樣對他。
手冢的心一下軟了下來。
“你餓了吧,我先去給你做飯。”
手冢去了廚房,光助笑眯眯指着竹林的方向讓不二過去,哥哥在裡面挖筍呢。
不二抱着光助過去,見國助正賣力挖筍,他的注意力被國助身上洗舊的T恤吸引,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哥哥要挖筍給我吃呢。”光助說話有種天真嬌嗲,很像不二。
“國助!”
國助驚喜回頭,“爹爹!”
他放下竹筍,搓了搓手上的泥走過來,“爹爹,我挖了很多竹筍,待會兒做給你吃。”國助雖然年紀不大但已經能幫手冢承擔家務。
不二眼神複雜,國助臉上樸實的笑容刺傷了他。
自己上百萬的衣服随便穿,這兩個孩子的衣服卻是穿了又穿都舍不得換,大的穿不了就給小的穿,現在光助身上的T恤就是國助的。
他認得,是因為這是他唯一一次給國助買禮物,在商場裡随意拿了一件。
他不二周助的兒子,本該錦衣玉食,卻因為他故意的無視而過着節儉樸素的生活,他想他也許真的有錯。
“爹、叔叔?”國助有點不安,他是不是又惹爹爹不高興了。
“你剛才在挖筍?”
“是!”
“一起吧。”
“诶?!”
國助被巨大的驚喜砸得有點暈。
“傻小子。”不二曲起食指刮了刮他鼻頭。
國助樂呵呵摸着後腦勺,爹爹叫他傻小子,還刮他鼻頭,他今天好幸福啊。
“我不是做夢吧?”國助臉上出現糾結的表情,爹爹不可能突然對他這麼好。
“當然是真的。”不二忍不住心酸起來,傻孩子。
“我也要!”
光助伸出小臉,不二也刮了下他鼻頭,還親了親他臉頰。
見狀國助大膽伸出自己的臉,不二彎下腰也給他親了一個。
看到這一幕的手冢已經呆住。
他隻是想過來叫他們回去,沒料到會看見不二親近兩個孩子的舉動。
他突然記起來,剛開始不二對他們的态度并非像後來那般惡劣,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莫非?手冢突然抓住了什麼。
不二怪他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兩個孩子身上,加上随時會面臨曝光的壓力,所以焦慮、不安、醋勁大發,又因為得不到及時的纾解惡性循環。
這人耍大明星脾氣不過是想讓他多關心一點,但他卻是一點都沒察覺。
“爸爸!”
光助朝他搖手。
不二轉過頭,見手冢站在那兒,身上系着印着小熊圖案的洗得發白的圍裙,不知為何,紛亂的心這一刻安靜了下來。
“外面曬,先回家吧。”
手冢走過來,将國助挖好的筍放到竹籃裡,左手提起竹籃,右手抱起國助走在前面。
不二跟在身後,偷偷跟光助嚼耳根。
從光助嘴裡不二得知手冢并沒有見異思遷,反而因為思念他經常發呆,聽得他眉眼彎彎,心情好得不得了。
手冢餘光瞥到他難掩得意的眯眼笑,緊鎖的眉頭舒展開,搖頭,果然是隻狐狸。
“你們和爹爹玩。”
手冢放下國助提着竹籃進了廚房。
等手冢端着菜出來,不二已經趴在沙發睡着了。兩個孩子依偎在他身旁,開心得像吃了糖果。
手冢早就注意到不二的黑眼圈,這個金貴的大明星沒了他伺候過得不太好。
“起床吃飯了。”
手冢将不二搖醒,給他盛飯。
一頓飯無話。
放下碗筷,不二伸了個懶腰。
“我要洗澡。”說完朝手冢笑了笑。
手冢自顧自收拾碗筷,假裝沒聽懂他的暗示。不二噘起嘴巴,暗罵了聲假正經。
“是爹爹哦!”光助突然指着電視喊道。
不二望過去,還想說這個電視台怎麼突然放他們團的MV,卻不想畫面一轉,一個女主持出現。
“S Princes成員白石藏之介街頭熱吻神秘男子,引發粉絲大規模抗議,下面由前線記者為您報道。”
不二第一次很不優雅地張大嘴巴。
他那老實隊友,他們團唯一一朵純潔的茉莉花,發起狠來還真是驚天動地轟轟烈烈。
手冢也停下動作看向電視。
“這人好眼熟……”不二喃喃道。
是忍足謙也!
不二頓時心虛起來,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劇,一聲不吭回了房間。
光助:“爸爸,爹爹是不是要失業了?”
國助有點小開心道:“那爹爹以後就不是大明星了?”
手冢脫下圍裙跟了過去。
“喂不二?”
手冢敲開房門。
不二轉過身,笑眯眯看着他道:“你剛才吃飽了嗎?”
“還好。”
(片段被删減)
“以後都不準丢下我一個人。”
“抱歉。”
“我不要聽你說抱歉。”
“我愛你。”
“我也愛你mua~”
萬年冰山臉紅了。
這一覺不二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整個人神清氣爽。他扶着腰出了房門,順着郎朗書聲來到教室。
講台上手冢戴着一副金絲框眼鏡,白襯衫紮進西裝褲裡,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頂着一張棱角分明的性冷淡臉,一本正經地念着古時的情書。
不二松松垮垮穿着一件浴衣倚在後門框上,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毫不在意地暴露身上昨晚被狠狠疼愛過的痕迹。
手冢的視線時不時投了過來,不二莫名的能感覺到對方有一點緊張。
真是個有意思的男人。
孩子們猜到了兩人的關系,你推我我推你捂嘴偷笑。
“你怎麼來這裡。”
下課了,手冢不像往常一樣留堂,而是第一時間沖到不二面前,替他整理好衣服,然後牽着不二的手離開。
“哇哦——”
孩子們誇張地拍手大笑。
不二側頭拿眼瞧手冢,發現這人耳尖都紅了。
“你這樣可不行哦,做不了大明星的‘嫂子’。”不二故意逗他道。
“我是‘姐夫’。”
“讨厭呐。”
不二笑眯眯嗔道。
手冢心一動,停下腳步,手扶着不二後腦勺吻了下去。
“今天我們去看海吧,就我們兩個。”
“诶?”
“抱歉,之前一直都沒有關注到你的感受。”
“哼你知道就好。”
一隻小狐狸滿意地甩起了身後的大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