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對你比較有興趣。”
羽迦立刻抱胸遠離他,警惕的小眼神掃射了一下國助藏在水面下的部分,厲聲道:“我會報警的!”
“你真的很自信。”國助嘲諷的眼神将他的平闆身材掃視了一遍,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還自戀上了。
羽迦怒了。
嘩啦——
國助淡定地擦去臉上的水,睜眼一看,羽迦早就裹着浴巾跑到門口,對着他得意做鬼臉道:“這就是對你刻薄的懲罰!”
手冢牽着不二的手來到房門前,突發奇想道:“夫人,我很久沒抱你了吧。”
不二聞弦歌而知雅意,主動攀上他肩膀。
“那就辛苦手冢前輩了。”
“分内之事。”
手冢攬着他腰背将他打橫抱起進了屋。
“……”
床上兩雙眼睛同時看了過來,手冢喉結滾動,“你們在這裡做什麼。”低沉的嗓音在表達他的不滿。
低氣壓迅速在房間内蔓延。
晚上八點不到,國助和羽迦兩人就已經躺在被窩裡等手冢二人回房,隻露了兩張臉在外面,自覺且乖巧。
不二摸摸手冢臉頰道:“是我答應他們來的。”
“有确定好時間和地點嗎。”
“這倒沒有。”
手冢的視線再次落在國助臉上,意思很明确,滾回去走流程,敲定了時間地點再過來。
“國光大蘋果别生氣,既然來都來了,就别把他們趕出去吧。”不二下了手冢的懷抱,走過去捏了捏國助的臉頰,又捏了捏羽迦的臉蛋,柔聲道:“我們很快就來。”然後拽着手冢去了浴室。
羽迦小聲道:“他們倆不會在裡面洗兩個小時吧?”
“不要再代入那種亂七八糟的電視劇和小說。”國助警告道。
“合理猜測嘛。”羽迦撇撇嘴。
手冢和不二倒是沒讓他倆多等,在裡面待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出來了。羽迦招呼不二到自己和國助中間,手冢朝國助擡了擡下巴,國助自覺拽着羽迦挪到裡邊靠牆位置。
手冢睡在中間,将不二和他們隔開。
“爸爸,我是您的親生兒子嗎?”國助忍不住靈魂發問。
手冢:“這裡是日本。”
“即便我隻有幾歲的時候?”
“嗯。”
“爹爹您都聽到了吧。”
羽迦一骨碌爬起來朝不二看了看,一臉認真對國助道:“爹爹已經睡着了。”他的眼神帶了點憐憫,原來你在你們家真的排最末位呀。
國助道:“你和爸爸更像是親生的。”
“我也覺得。”羽迦沒聽出他話裡有話,美滋滋接受了這個評價。
淩晨兩點,黑暗中一雙眼睛格外明亮。
他扭頭看了眼熟睡的手冢,坐起來,掀開被子,弓着腰擡起腳跨過手冢和不二,在不二的另一側躺下,被子一蓋,揚着嘴角睡去。
一分鐘後,黑暗中亮起了另一雙眼睛,手冢打開手機,拍照留證。
第二天在所有人醒之前國助又悄悄爬了回去,當無事發生。手冢也不當面揭穿他,而是把證據拿給不二看。
“夫人,我早跟你說過,這個世上隻有一個手冢先生。”
“手冢前輩不覺得自己太苛刻了嗎。”
察覺到話裡的危險,手冢替自己辯解道:“我沒有阻止他的行為,我已足夠稱得上寬容。”
“手冢前輩是個嘴硬心軟的人呐。”
“嗯。”
不二仰起頭吻了吻他嘴角,笑道:“好了,在我心裡你最重要。”
羽迦放下舉起的手快速跑去跟國助通風報信,原來你真的排最末位!
“你們家那頭棕熊呢,它該不會也排在你前面吧?”
“早餐有你愛吃的牛角包,如果吃飯堵不上你的嘴自己去用膠帶封上。”國助心情好不跟他計較。
羽迦撇撇嘴,“明明是我提出來的請求,是給我自己謀的福利,你得了便宜還對我這個态度。”
“你昨晚沒睡?”國助皺起眉頭。
羽迦朝他做鬼臉,“所有人都沒睡哦,爹爹還親了你的臉頰呢,說‘我的國助啊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呢’。”
“……”
國助感覺自己的臉有點燙。
“還有爸爸應該是扇了你一巴掌吧,我聽到耳光聲了。”
“有沒有可能是拍照聲。”
“爸爸還是愛你的,不然我還要考慮在他揍你的時候要不要擋在你前面。”
“你有這麼好?”
“你要是嗝屁了誰給我零花錢。”
“你有這個認知就好。”
羽迦湊過來朝他勾勾指頭,國助猶豫了片刻附耳過去,羽迦低聲道:“你要是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再告訴你一個秘密。”
“你說。”
“其實,爸爸也親了你,還說‘居然都長這麼大了’。”
國助确定自己臉紅了。
“其實你在你們家應該比那頭棕熊地位高,不過肯定沒有光助哥哥高就是了。”
“謝謝你的提醒。”國助秒變冷臉。
羽迦吐了吐舌頭,身後仿佛有條尾巴在得意地甩。
“反正你欠我一個人情這事你不能賴。”
“我還不至于要對一個小孩子食言。”
羽迦跟國助許的願望很簡單,他想去迪士尼玩。他小時候去過一次迪士尼,那時候安倍夫婦還健在,安倍夫婦死了之後他便再也沒去過。
國助讓秘書去安排,這周末就送羽迦去玩。
“國助少爺,您要一起嗎?”
“他有提這個要求?”
“那倒沒有。”
“那就不去。”
“那您這個父親當得有點失職了。”
“監護人。”
“那您這個監護人當得有點失職了。”
國助放下文件擡頭給了他一個眼神自己體會。
秘書鼓起勇氣繼續道:“在您小時候,您給手冢先生制定了非常嚴苛的父親守則,他稍微做得不到位您就給他臉色看,在您七歲那年,您甚至要求他在父親節為您做一頓日式晚餐。”
“……”
國助沉默了一下,好像是有這些事?
他最終還是陪羽迦去了迪士尼,周末的迪士尼有多擁擠呢,毫不誇張地說那散發着人味的空氣溫度至少比外面高兩度。
他從不喜歡來這種擁擠的地方,一入園臉色便難看起來。
“那兩位是你的朋友嗎?”
國助順着羽迦指的方向看過去,面無表情沉默。
“他倆不是被制裁了嗎,居然還有閑情逸緻來迪士尼玩,手臂上的石膏真的假的?”羽迦道。
國助:“我們換個項目玩。”
“海盜船?”
國助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被羽迦拽走了。
“你說這個寶箱裡有什麼東西?這個船舵我能玩嗎?感覺沒我記憶裡那麼大呢……”羽迦碎碎念中。
國助道:“我們家有遊艇,下次帶你去看。”
“真的?!”
“嗯。”
“謝謝你國助哥哥!”羽迦踮起腳尖在國助臉頰響亮親了一口。
周圍的空氣在這一刻凝滞,國助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哇哦~”
但不是所有人都是安靜的觀衆。
“小蘑菇姐姐!”羽迦朝小蘑菇揮手,國助閉了閉眼睛。
小蘑菇走過來,她身邊還跟着一個高挑的男孩,羽迦盯着他金黃的卷毛有點想揪。
“國助哥哥。”那個男孩揚起燦爛的笑臉朝國助打招呼。
小蘑菇給羽迦介紹道:“這個是我小叔宗秀,他跟你都是國三,在冰帝讀書。”
“你好呀小羽迦。”
宗秀給了羽迦一個大大的擁抱。
感覺到自己雙腳離地,羽迦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抱着轉了好幾圈,落地時人都是暈乎的。不過,他剛才趁機揪了一把卷毛,手感不錯,純天然,不是燙的。
“待會兒一起吃飯吧,我請客。”宗秀道。
小蘑菇趕緊給他使眼色,人家談戀愛你當什麼電燈泡,宗秀恍然大悟,将手裡的玲娜貝兒塞給羽迦道:“這個送給你,你們先玩,我跟小蘑菇還有事。”
說完叔侄倆就丢下國助他們跑了,國助對二人臨走前意味深長的笑容選擇視而不見。
轉頭,瞳孔地震。
“嗨~”
信介笑得比宗秀更燦爛。
國助:“……你們在這站了多久。”
弦吉郎指了指羽迦道:“在他親你之前。”
羽迦從國助身後露出個腦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兩人,說道:“我知道,你那兩個私奔的朋友是不是?”
“小朋友說話很犀利哦。”弦吉郎微笑眯眼。
羽迦:“哥哥你很像爹爹哦。”
“爹爹?”弦吉郎腦子立刻閃過不二的臉,秒變春風和煦,招呼他到自己面前,問他自己跟不二哪裡像。
“哪裡都像,哥哥你是最像爹爹的。”
“比光助還像?”
“對!”
國助眼皮一跳,這小子真是張嘴就來啊。
弦吉郎笑眯眯撫摸他腦袋,還是小孩子好呀,不會撒謊,看這真摯的眼神,真可愛呢。
“我們還有其他項目要玩。”國助将羽迦拽走。
信介後知後覺道:“那個小男孩叫不二叔叔爹爹?”
“恭喜你,聽力沒問題呢。”
“國助不是這種人——你剛才給誰發消息?”
“我家人和你家人。”
信介狠狠啜了口可樂,對不起了國助。
“國助哥哥,你朋友都很有情趣嘛。”羽迦想到剛才信介和弦吉郎十指緊扣的手捂嘴笑起來。
“你也很八卦。”
“他們不是私奔了嗎?”
“嗯,不是失蹤。”
“有沒有人說你很掃興。”
“彼此彼此。”
羽迦噘起嘴巴,他畢竟是小孩子嘛。
接下來兩人倒是沒再遇到小蘑菇他們,一整天高強度玩下來羽迦也累蔫了,回去的路上直接靠在國助肩上睡着了。
國助沒多想,沒想到第二天羽迦就發燒了,秘書給他拍了張照片,平常霸道嚣張的小刺頭現在蔫蔫地窩在被窩裡,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紅。
秘書:國助少爺,您要不要來看一下?
國助:等我開完會
秘書:他要您馬上趕過來
國助:腦子不清醒的話就讓他睡覺保持充足的睡眠
秘書:明白!
當然,秘書可不敢把對話告訴羽迦,他可不做夾心餅幹。
“國助哥哥……”
秘書聽到聲音趕緊給他端了杯水,羽迦迷迷糊糊間隻知道有人扶自己起來,給自己喂了水,仿佛瀕死之際被人拉了一把。
溫暖寬闊的懷抱讓他的睡意更濃,意識昏沉間他又想起了那條漫長的回家路,他睡了又醒還在車上,手冢總是盯着不二的照片發呆,照片裡還有個小男孩,小男孩……唔,他好困……
國助低頭望着不斷往自己懷裡拱的小屁孩,将水杯放下,問秘書道:“他剛才有說什麼嗎?”
“他一直叫爸爸。”
“這件事你應該告訴爸爸。”
“手冢先生說您才是羽迦小少爺的爸爸。”
“你出去吧。”
“是!”
國助将羽迦的手從自己腰上拿開,給他擺正睡姿,拿了本書在一旁看起來。大概一個小時後羽迦醒了,揉着眼睛悶悶地呻吟了一聲。
仿佛過電一般,國助突然全身僵硬。
熟悉的記憶在這一瞬間解除封禁充斥在他的腦海。
他也終于想起了羽迦身上的味道——
蓬松的金黃的帶着陽光氣息的溫暖味道,是他的小狐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