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被注視着,清醒地閉上眼睛裝睡。
兩人齊齊跟着月亮入眠,直到天邊泛着一層白光,才各自入睡。
清晨,露珠冒在草尖兒上。
病房門口傳來幾道熟悉又吵鬧的聲音。段越澤瞬間清醒,看了閉着眼的葉榆一眼。
他還在睡覺。
“就這兒!我不會記錯的。”
“不是不是!哎——你走錯了。在這邊!你看!這裡有病房号!”
“哪兒?”
“你瞎啊!這裡!”
話音剛落,門忽然被推開。
“哎。小段啊。你陪床啊。”尹奇正愣了一下,把手上的水果放邊上,跟周溫韋介紹:“這是葉榆親戚家小孩兒,段越澤。”
周溫韋很得意,而且對什麼親戚措辭感到很不屑:“早認識了。”
他走過去,給段越澤來了一套嘻哈風格的打招呼方式,然而隻有他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段越澤根本看不懂他怎麼忽然開始做廣播體操了,皺着眉。
“葉榆怎麼樣了?”周溫韋也不在意五人捧場的尴尬,看了眼還在睡覺的葉榆,視線從蒼白的臉頰轉向包紮好的左臂。
“嚯。”周溫韋對着葉榆的胳膊拍了張照片:“這倒是對稱了。上回右手,這回左手。正好我缺組情侶頭像。這下好了,還是我兄弟寵我。”
“…病人需要休息。”段越澤忍無可忍:“麻煩小點聲。”
都忘了,這兒還有個居心叵測的。
周溫韋心裡呵呵。到底誰的存在才更打擾葉榆啊。
他跟大爺似的坐在床尾,命令尹奇正給自己洗個蘋果,又大爺似的啃起來,嚣張得不行,但手機震動,他看到來電顯示以後,幾乎是瞬間坐直,猶豫一會兒後夾着尾巴跑到門外了。
尹奇正在衛生間上廁所,所以病房格外安靜。
安靜到,段越澤能隐隐約約聽到周溫韋打電話的時候說什麼“老公”“今晚”“不敢”。
段越澤:“……”
皺眉。
惡心的同性戀。
他在葉榆邊上站得筆直。
“你要當兵啊?”尹奇正洗完手找紙擦,一出來看見段越澤突然把背挺得筆直,特麼要在醫院裡造尺子呢。
段越澤的肩膀放松下來,不答。
周溫韋進來,反手關門,又看了葉榆那邊一眼,開始罵尹奇正:“早說了,這麼早,他肯定還在睡。你非喊我一起來。”
“這不是怕萬一沒人照顧他嘛。”尹奇正解釋。
“他?”周溫韋意味不明地說:“葉榆哪裡缺人照顧。你看,你面前站着那個兵不就是保姆一号麼?”
段越澤:“……”
不理。
繼續站在葉榆邊上,等着他自然醒過來。
周溫韋已經開始玩起大富翁了,尹奇正一連吃下去三個蘋果了,眼看着自己買給葉榆等蘋果被自己吃了一半了,他實在受不了了,小聲問周溫韋,“葉榆什麼時候醒?我從來沒見他睡這麼晚過。”
“我哪知道。”周溫韋眼睛就沒離開過手機:“你自己要喊我,結果你自己等不住。滾一邊兒去。”
尹奇正感到憤怒,相當憤怒,他要為自己辯解。
然而醫生進來了,被尹奇正吸引目光,看了他兩眼,“發燒了?”
“不是。”周溫韋關了手機,站起來,禮貌地替尹奇正解釋:“發病了。”
醫生知道倆人在開玩笑,也就不在意了。
他往葉榆那邊走,段越澤往側旁讓了一下。
醫生剛想按上葉榆的胳膊,看看傷口恢複程度和滲血狀況,結果葉榆忽然醒了。
“醒了?”醫生按下去。
葉榆直接疼清醒了,瞬間苦着臉,原本就蒼白的臉變得有些可憐。
段越澤動了動身子,發現即使自己怎樣想替葉榆感知疼痛,也無濟于事。
“下午過來給你換藥。”醫生跟葉榆說:“傷口沒那麼快恢複的,還得在醫院養兩天。最快後天給你們辦出院。”
“這樣。”醫生問:“哪個家屬去買一瓶xxx噴霧。換藥的時候可以噴一點,有利于傷口愈合。之後回家換藥也可以用。”
“我去。”段越澤立馬說。
“行。”醫生再次重複藥品名稱,交代完取藥地點後就走了。
病房裡留下吵鬧的周溫韋和尹奇正,段越澤把門關上,坐電梯去一樓取藥處。
窗口排了長隊,段越澤去取了号,發現在6号窗口,得到對面去。
兩處取藥窗口之間坐了很多病人家屬,也都是在等号的,看着都一副沒休息好的樣子。穿皮外套的大爺胡子拉碴地坐在椅子上犯困,邊上的大姐拿着把小扇子給腿上的孩子扇風。
段越澤拿完藥,原路返回,走進8号電梯。
就在電梯門關上的最後一刻,段越澤從電梯縫裡瞄見一張絕無可能會出現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