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于老闆,卿塵找到了天界駐軍地,他定要打探清楚這敗壞他名聲之人是何方神聖,甩開天兵的巡視,卿塵輕而易主的到了内院。
院内漆黑一片,卿塵尋着右廂房的一點燈光向前,遠遠聽到聲無比熟悉的聲音,
“一,二,三,一共十萬八千倆,除去靈玉仙君的二萬兩,天水仙君的三萬兩,這個月又入賬二萬兩…”
一名黃衣仙者正撥動着金算盤,在金薄上記的龍飛鳳舞,臉上是藏不住的洋洋之意。
卿塵負手而入,“豐裕星君,好久不見呀。”
豐裕星君驚掉了手中的算盤,連忙施禮,“太,太子殿下,您,您,怎麼來了。”
卿塵卻并不答他,而是圍着這滿滿當當的天币轉了一圈,随手拿了一袋天币道:
“豐裕星君,你這個時辰不在天界當值,下到這城内幹什麼,還有這些天币是怎麼回事。”
豐裕星君在後面一邊擦汗一邊解釋,“這,這是妖鬼二族上繳于修補蓬萊的歲供,我正要将它們帶回天界。”
“哦。”卿塵拉長語音,“這麼點事還勞煩星君親自來取,實在是不應該,剛好我也要回去,要不我幫豐裕星君效勞了。”
豐裕星君如啞巴吃黃蓮,知道太子殿下應是知道某些内幕,識事務者為俊傑,立即向前跪拜,“太子殿下饒命,小仙再也不敢了。”
卿塵道:“我剛在桃花鎮上聽說了些事,不知真假,聽說現如今隻要有天币,就算是做上神也能如願,是與不是?”
豐裕星君不敢擡頭,想也不想道:“太子殿下息怒,小仙也是奉旨辦事,但做上神之事小仙卻是不知。”
“奉旨,奉誰的旨?”
“是,是。”豐裕星君道:“是緣夢神君。”
卿塵長虛一口氣,又恐自己聽錯,再次确認。“你說是誰?”
“是緣夢神君,千真萬确,”豐裕星君道。
自天魔大戰後,九州三界數千萬戰士陣亡,族民生靈塗炭,城内血流成河,差點就要毀天滅地,使命感讓三界覺醒,重建家園迫在眉睫,于是有靈氣的出靈氣,有錢的出錢,好不容易才将九州恢複。
自此一戰,天界自是深知靈氣修為再高,不如人多力量大來的實在,說不準這百八十人口裡就能出個上神呢。
恐是害怕再迎來未知的滅頂之災,之後族中大多年輕人選擇及時行樂,主打一個兒孫自有兒孫福,沒有兒孫我享福。
這就導緻數萬年來九州城内冷清幾乎沒有嬰孩嬉鬧。
生育如此低迷,緣夢神君可是要負主要責任,緣夢神君害怕帝君問責。
慌亂之中胡亂牽線搭橋,将二八芳華與七十老漢相配,甚至還出現舅舅迎娶外甥女的荒唐之事。
不難想像卿塵在聽完此言論後是有多震驚,他冷聲道:
“真是豈有此理,如此肆意妄為,難怪城内子民怨聲載氣,這緣夢神君莫非是活夠了不成?婚煙大事豈可如此兒戲!我定要将此事如實禀告帝君!”
豐裕星君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冷汗直流,心裡默念九天上神保佑,九天上神保佑。
卿塵在房中來回渡步,七竅生煙,“随意牽紅線也就罷了,你們居然還強制族民生育,你們可知女子生育嬰兒本就危險,你們這樣施壓,他們就越是反抗,也更加痛恨天界,如此下去,九州不亂才怪!”
豐裕星君忙附合道:“太子殿下所言極是,我這就去告訴他們取消這聖令。”
說完就要對着門外的天兵吩咐。
“且慢,”卿塵出聲喝止,稍作思索後道:“此等局面緣夢神君難辭其咎,然而其出發點亦是為了壯大我九州,你前往天界一趟,将此事與帝君闡明,至于如何懲處,便由帝君定奪吧,你可提議,凡自願成親者,獎天币五萬,自願生育者,每誕下一胎,獎天币二萬。”
“啊,這…”豐裕星君又一次啞言,鬥膽發問:“那這天币從哪支取?”
卿塵看了眼箱内的金币,思索片刻道:“妖界和鬼界每年不都有上交歲供,就從這裡支取,取之用民用之于民,我想帝君肯定會準許。”
豐裕星君點頭。
卿塵又道:“還有一事,我聽說不僅入天門要交天币,連清風神君散發的驅魔水也需要天币,這事和你有沒有關系?”
豐裕星君對天發誓,“這事小仙确實不知,如殿下相信小仙,小仙願意去幫太子殿下打聽此事。”
看着豐裕星君不似說謊之态,卿塵便也不再刻意為難于他,目光落于這滿屋子的天币之上,
“我突然想起來,你上次在通修法會中說新得了個聖物,隻要衆星君将天币存入你處,每月都能金生出許多天币,當時好多星君都拿出金币存放入你這,本太子好像也存了三萬多天币吧,現在看來,聖物是假,你是借此天币來施行天貸之舉了吧。”
豐裕星君眼珠子晃悠打轉,一道金色光芒過後,人已消失不見,
“小仙先去完成太子殿下交待之事,之後再來向太子殿下請罪。”
卿塵氣極,拂袖道:“算你跑的快!”
卿塵将這些天币如數傳送天宮,回到酒肆已是後半夜,一邊寬衣一邊道:“跟了一路了,出來吧。”
少年逆光而出,身穿黑色符文錦服,腰配長劍,烏發束着玉冠,鬼氣森然。
正是那鬼王司夜。
“太子殿下。”司夜作輯。
卿塵脫下了外衣,正準備脫下内衫,看了眼司夜停了下來。
隻見那司夜側顔如刀刻一般俊美,豐神挺秀如瓊枝一樹,那一點毫無血水的嘴唇更添一點破碎之感,用貌美如仙形容也不為過。
“鬼王到來所為何事。”
司夜不敢與之直視,微微欠身,“深夜打擾還請太子殿下見諒,隻求太子殿下救小王一命。”
傳聞這天界太子殿下是命定儲君,帝君帝後甚是喜歡,衆神君也寵愛之極,這就縱容得這太子殿下桀骜不馴,玩世不恭,日日沾花惹草,衣不重樣。
但司夜今日尾随一路,将卿塵與豐裕星君之談話一字不拉聽了去,頓覺世人傳說無一真實。
卿塵心中了然,“那金龍丹我已傳至天界,你們去天界讨要即可。”
“太子殿下也知這清風神君愛丹如命,這金龍丹又是他千辛萬苦所練,斷不會輕易賜予我們。”
卿塵看了他半晌,“他不願意給,你找本太子又有何用,”
司夜迅速跪地,神色堅定,“因為此事與太子殿下有些淵源。”
司夜擡頭,卿塵看到了那雙帶着熟悉燦若星辰的眸子。
卿塵不解,連忙追問:“與我有何淵源?”
“太子殿下可還記得千年前的洗心池,600歲的小鳳凰将琉璃燈打碎…”
琉璃燈,洗心池,熟悉的眸子,600歲的小鳳凰。
卿塵恍然大悟,驚訝出聲:“你,你是那小鳳凰。”
司夜輕點了下頭。
卿塵起身,在司夜周圍轉了一圈,似是想在司夜身上找到小鳳凰的影子,“我記得當時你被逐出天界,現如今怎麼會成為鬼界的尊上。”
司夜輕描談寫訴說,“我當時受了分靈之刑,被逐出天界後是師傅救了我,後來我才知道他是鬼界的尊上…”
“所以你這病是當年分靈之刑的後遺症。”
司夜再次點頭。
這就有點難辦了,按理來說這事确因他而起,要不是他日日為難,司夜也不會勞心費神無意犯下大錯,當年他還曾為司夜求過情,但終究是人微言輕。
“那個。”卿塵将司夜扶起,觸碰到他冷如冰塊的手背,微不可察的拍拍他的肩膀,“你應該早向我表明身份,當時我就把金龍丹給你了,現在它又回到清風老兒那裡,這事可就有點難辦了。”
司夜低下頭去,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失望。
“不過。”卿塵此人一向頑劣,見司夜此翻神情實則好玩,于是得意洋洋道 :
“隻要是本太子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得不到的,這樣,你且在這等着。”
忽而又思忖道,自己此次返回天界,也不知道何時再能出來,自己都還沒玩夠呢,于是改口,
“要不,你先與本太子在此地多遊玩幾日,之後再随我去天界,我定會将金龍丹交于你。”
司夜擡頭,臉上是無盡的感激與敬佩之情,“多謝太子殿下。”
卿塵得意忘形,沒注意司夜臉上一閃而過的得逞之意!
翌日,倆人走在桃花鎮上,街上熙熙攘攘,人頭攢動,街道兩側陳列着各式攤位,有兜售小吃的,有販賣手工藝品的,亦有售賣奇珍異寶的。
卿塵右手一袋燒餅,左手一串糖葫蘆,全無顧忌、大快朵頤,吃相全無半分優雅可言。
此類食物,他在天界是無法品嘗到的,這般松馳自在的姿态,于天界而言也是決然不會被許可的。
反觀司夜,正靜靜的在其後尾随,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