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玥的話是沈諾希沒想到的，她之前一直以為姐姐不會把心底對景岱的寵溺說出口，她面對景岱一直都是克制的模樣。

“母妃，兒臣記得了。”景岱回頭看着沈流玥的容貌最後把目光停留在她的眼神中，一如既往溫柔博大足以撫平他所有慌亂。

沈諾希低聲說着江南好玩的事情，沈流玥也搭着話她幼年時也曾去過那裡幾次，景岱從母妃的講述中遇見了年幼懵懂的她，那時母妃還不是如今端莊的模樣。

白玉敲門打斷了三人的談話收拾妥當景岱該前往東宮收拾準備大典，景岱走後沈諾希叫瓊瑩把宮裝都拿到了主殿，和沈流玥一起互相穿戴整理就像小時候出門前姐妹倆互相打扮。

沈諾希站在沈流玥身後替她插上最後一隻發钗時，沈流玥一顆淚珠滑落下颌消失的無影無蹤，分離痛苦的從來不隻有一人。

收拾妥當沈流玥又變回賢妃的模樣，盛裝精緻到頭發絲無人能挑出她一分錯處，沈流玥率先邁出主殿沈諾希跟在她身後默默看着前方燈火處姐姐的背影。

沈府大小姐、沈昭儀、賢妃、太子生母沈氏、太後沈氏，沈流玥的一生都在這幾個稱呼中，沈諾希開始甚至不知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姐姐就是沈氏，史書中她的名字出現次數極少，隻有字裡行間記載着她如何賢惠端莊慈愛，這些都不是完整的她。

沈流玥在前面走着身後帶着衆多宮人挑着燈籠照亮身後的路，史昭儀的儀仗加入進來埋沒了她的身影，沈諾希跟在最後出門前擡頭看了眼天空，星河璀璨和之前并沒有什麼不同。

走到隆宗門有封号的嫔及以上後妃坐上翟輿，廣場上停滿了車馬衆人按照女官指引登上馬車出了紫金城，衆人彙聚在宗祠前等待上前祭拜，宦官唱禮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這次加上東宮太子的祭拜陣陣唱禮聲仿佛多了份來自祖先的傳承，天亮前祭拜結束馬蹄踏着晨曦趕回宮中，皇帝向太後拜年後趕去皇極殿接受朝賀。

沈諾希跟着女官換着宮殿的下跪賀歲拜年全部折騰完已到下午，隔着宮牆遠處唱禮聲還未停歇。

在寝殿換好衣服沈諾希走進小廚房開始雪團子的準備工作，聽着外面聲音漸歇停下手中活換了衣服讓瓊華提着之前做好的糕點前往東宮，文華殿比周佑安住的地方還要遠更接近外城，她拿着沈流玥的令牌一路走出去，這也是她第一次白天光明正大走出後宮。

快到殿門口就聽見裡面還有唱禮的聲音，沈諾希走到側門請人通傳，不一會裕之走出來把她倆帶進偏殿等候，隔着層層屏扇沈諾希能隐約聽見景岱和大臣們交談的聲音不卑不亢。

這種感覺很是新鮮有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欣慰，剛進宮時的奶娃娃轉眼已經坐到一國儲君的位置上了，她有記憶這幾十年從沒接觸過擁有這麼大權利的人，有點靈魂出竅的感覺，像是在用上帝視角觀看一代帝王的成長。

裕之吩咐宮人上好茶水糕點後又趕了回去，瓊華跟着宮人去小廚房把糕點保溫上，沈諾希坐得無聊漫無目的地上下打量宮殿内的裝飾，也不知過了多久太陽好像快要落山前廳安靜下來，景岱穿着一身太子華服走過來叫着姨母。

衣服很合身沈諾希一眼就知這立太子的人選怕是早就确定好了，華服裁剪繡樣都極其耗時若是趕工絕沒有如此妥帖，而且這年齡的男孩一天一個樣景德看起來已經是青蔥少年景岱看着還沒長大，他們之間也沒差幾歲。

“姨母，新春快樂。”

“殿下，新春安康。”

兩人相互行禮後落座裕之還在前廳遣散樂工，瓊華帶着熱氣騰騰的糕點進來身後跟着宮人把晚膳擺了一桌。

“今天辛苦景岱了，明日就會好很多，晚上記得好好休息。”

“姨母你說得對，不能從他人口中聽描述要自己見過才能有判斷，本宮今日見了許多大臣本宮對他們的看法與教習所說有所出入，打算多接觸接觸再下定論。”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說的再多也不如自己去嘗試來的快，景岱能明白這一點已經很厲害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着家常，景岱給了她兩枚自己的令牌，這樣下次沈諾希就可以雖然進出文華殿不用再派人通傳。

陪景岱坐到宮門快要落鎖沈諾希趕點回了永壽宮，和姐姐報備過景岱的狀況讓她安心後回宮換了衣服翻出宮牆，最外面宮門剛落鎖後宮宮人還沒完全停歇沈諾希跟在她們身後混出後宮。

此時天暗了下來雖然各處守衛比白天多了但也好隐藏身形，沈諾希一路輕快的趕往周佑安直房，兩趟間沒隔多長時間心情卻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