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玥的話讓沈諾希輾轉反側,何為愛情姐姐的回答很模糊,如果單看想讓另一個人好,不在他身邊時也會思考怎樣幫助他這兩個要求,很難不聯想到周佑安,在空閑時間回顧周佑安人生曆程考慮重要節點,這麼長時間已來已經成為她的習慣。
沈諾希也不能确定自己對周佑安到底抱有何種心态,說是愛情好像沒有腎上腺素翻湧的沖動,說不是愛情又好像有點苗頭。
她和周佑安做過的事情樁樁件件如果放到别人身上說不是談戀愛太過牽強,但是放在他們倆身上好像一切順理成章。
剛見到周佑安時沈諾希時刻提醒自己,他和自己相隔百年思想差異不能肆意妄為,想要幫助他得到他的信任前提就是尊重他,允許他按照這個朝代對人的規訓生活,不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他身上。
相處時間久了周佑安給人的感覺是割裂的,他遵從倫理綱常把自己踩進塵埃,但他的身份又是實打實的上位者掌握許多人的生殺大權。
和刺客過招時招招斃命出手狠辣,救助災民時又任勞任怨,就算旁人誤解他诋毀他,他也沒放松過一刻。
這麼擰巴又互相對立的情緒有些時候讓沈諾希很難分清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很難想象這份思想重擔如果壓在自己身上會是怎樣感受。
進宮這幾天姐姐幾乎日日都會被不同妃嫔邀請去小聚,她從不帶沈諾希前往隻是讓她在宮中休息,哪怕睡上一天也無傷大雅。
紫禁城厚重的氛圍十分容易引起人愁思,沈諾希回想着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如果沒記錯應該就是三月初,朱正桦因長期服用丹藥身體日漸衰敗,一次上朝結束回去的路上陷入昏迷,此後纏綿病榻沒過多久就撒手人寰。
想到這沈諾希有點緊張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總讓人忐忑不安,明知禍亂将起卻隻能安靜等待,她能做的事情很少連去看景岱都要為掩人耳目換上宮女打扮。
帝位更疊對于封建王朝來說是頂頂重要的事情,關于這次帝位争奪有很多文獻記載衆說紛纭,正史為了掩蓋或是美化皇帝記載的事情總是有些含糊,野史又寫的五花八門,事情究竟是如何發展如何結束隻有親曆者才能說清。
朱正桦一旦發病紫禁城中侍衛定會成倍上漲,到時再想出宮恐怕難于登天,沈諾希踩着二月的尾巴回到府中以免多生事端。
等待的過程最是漫長,她有時趴在窗邊看着窗外海棠樹就在思考,那些憑一己之力改變國家命運的人都是怎麼做到的,得有多高智商多大影響才能改變曆史。
自己想改變周佑安一人命運都被困在條條框框中舉步維艱,要想改變大明……估計十個她從百年前開始謀劃都不夠用。
麻團在沈府生活久了已經熟門熟路,沈諾希不在的時候它常跑去主院找王雲儀撒嬌賣癡或者偶爾去别的院子找兩位姨娘,被沈諾希好吃好喝養這麼長時間早就不見當初小可憐模樣,麻團如今毛發光滑身姿矯健看起來能一貓打十鼠。
和它一起撿回來的陸籬樂現在還在西廠任職,最近西廠事務繁忙認義父的事暫且擱置他沒空提起周佑安裝作不記得,師父家的幾位姐姐陸續跟着姐夫離開京城,還沒開春聚會寥寥無幾。
沈諾希閑來無聊常在錦衣衛營地中待着,欽天監的大臣換了幾批看這樣是占蔔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建臻二十三年三月初六天氣不錯,沈諾希起床時就有了不祥預感,一上午都在主院中陪伴母親,到了該下朝的時間不見一位官員出宮。
眼看快到用午飯的時間,往常這個點除了被留下問詢的官員剩下的早就散朝回家,有了上次經曆母親沉穩許多派府中小厮前去宮門外打聽情況。
沈諾希早有預料朱正桦昏迷和朝臣沒什麼關系,不過是萬歲出事要把見過的人都扣下一一檢查,查過無關也就該放他們出宮。
下午兩位姨娘也從各自院子趕來陪母親聊天,屋裡這麼多人隻有沈諾希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傍晚打探消息的小厮跑回來傳信和沈諾希預想的差不多,本來已經散朝走得快的官員都要出宮門,結果朱正桦一昏迷直接把所有人都擋了回去。
下午朱正桦清醒後太醫診斷此事和朝臣無關也并非遭人下毒,關在宮中的朝臣這才得以被放出宮去,小厮先一步回來報信沈仲就在後面很快就能回到家中。
事關皇帝不是她們可以議論的事情,兩位姨娘得知父親并無大礙後起身告辭,母親忙着指揮下人準備熱水、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