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勢并無大礙有勞公子記挂,閉門不見是因現在行動不便不大體面。咳,府中守衛已經加了有段日子,京中不太平府上文書多以防萬一,現在人人自危公子還是少來為好。”
周佑安一段話分了幾口氣,沈諾希甚至能聽清他呼吸不暢的雜音。
“我一進來就聞見血腥味,那麼濃應該不是你說的并無大礙,現在可有發熱,我帶了些藥你看看能不能用上。”沈諾希說着往前走了兩步靠近屏風,燭光從屏風後傳來引人前往。
“咳咳,公子止步,現在不宜面見,公子還是先回吧。”周佑安聽見她的腳步立刻出聲制止,一時沒緩過來咳嗽出賣他剛才說無礙的慌話。
“你這樣,我怎麼可能放心回去。”沈諾希停下腳步進退兩難,聽聞杖責五十就懸着的心現在被他兩聲咳嗽弄的更放心不下,但貿然靠近又害怕越距唐突了他。
周佑安暗自忍着咳嗽一時沒回話,沈諾希停頓片刻接着說道:“這次純屬無妄之災,明明是方士的過錯與你何幹,今日不看到你實在放心不下。”
話是說出去了步子卻挪不動,她腦海裡兩種思想在互搏一邊說着又不是沒見過看看能怎樣,一邊極力否認現在周佑安本就脆弱貿然進去反而會弄巧成拙。
“方士已經受到應有懲罰,身為臣子不能替君分憂本就是過錯。”隔着屏風周佑安也提着一口氣,現在他未梳冠衣衫淩亂就算蓋着被子也無言面對沈諾希。
“我閉眼把藥送進去行嗎,省得你起來拿。”沈諾希打開荷包掏出藥瓶在手中擺弄,就算見不成這藥還是得送的。
“不必勞煩,公子把藥放在外面就好,離夜禁還有段時間,公子回去吧。”周佑安聽她這話立刻緊張起來,他不确定沈諾希一時沖動會做什麼。
“城…今天就不出了,我把藥放在屏風後你一會兒讓藥童給你拿進去,潤涵他倆被吓到了,我今晚留在這兒過夜,旁邊屋子裡什麼東西都有。”
沈諾希左思右想還是理智占據了上風,把藥瓶放在腳下退出屋門,回自己屋子收拾一下床鋪出門去找潤涵他們叫上兩人一起做晚飯,用過晚飯後又跟着練武到亥時才回自己房間洗漱躺下。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沈諾希實在睡不着,腦子裡想法太過跳躍數羊數着數着就想起現在離朱正桦升天也沒多長時間,景岱這太子位也不知道坐穩沒有……左思右想睡不着甚至想跳起來跑上五公裡。
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直到聽見外面打更的聲音,黑夜給予感性充足的養分沈諾希猛的坐起身終于做了決定,去周佑安屋外給他當保镖,躺着實在睡不着。
說幹就幹沈諾希下床輕手輕腳溜去主屋外趴牆角,周佑安呼吸不算平穩一時急一時慢中間還夾雜着翻身的動靜,但總歸無異樣能睡着就是件好事。
又聽了一會确定沒有異響後沈諾希擡腳準備回自己房間繼續醞釀睡意,一聲含糊不清的呓語讓她停下腳步。
緊接着又是幾句越來越急促,沈諾希這下聽清周佑安說的好像是别去,别去?别去哪,西南?
沈諾希正腦補各種可能補全他沒說完的話,又聽見周佑安一翻身傳出清晰的抽氣聲,這下根本控制不住腳沈諾希又一回溜進周佑安的房間。
“做噩夢了?我不是有意偷聽……實在是心裡有事惦記睡不着。”沈諾希緩緩靠近輕聲解釋,害怕他沒睡醒再驚着。
“幾更天了。”剛才夢中又回到周府抄家那日周佑安叫喊着讓母親别去領旨,母親充耳不聞一步步走向大廳,步伐堅定又決絕,他在後面怎麼都追不上,一用力牽動傷口這才痛醒。
“三更。”
“公子回去休息吧。”
說音落下兩人都陷入沉默,沈諾希沒想好該怎樣做才能平複自己為之牽動的心,周佑安高熱未退實在無暇分神勸阻。
沈諾希張了張嘴,名字到嘴邊又咽下,折騰幾個來回也沒把話說出口,繃緊的理智在聽見周佑安悶咳的時候斷了線。
“能…抱一下嗎。”沈諾希說的話輕如耳語她自己都沒聽清,心跳在耳邊劇烈跳動,話出口愣了幾秒卻想不起該怎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