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風雲變幻對沈諾希的生活無甚影響,每日睡到自然醒起來練武讀書,最大的稀罕事就是進城去周府或者去錦衣衛營。
随着七月過半她也逐漸不怎麼常去營地,每次過去還沒找到師父隔着老遠就能聞見血腥味,錦衣衛的诏獄關了一批又一批官員。
朱正桦可能感覺到自己命不久矣但又不想承認,朝中凡有大臣露出想站隊的苗頭離進诏獄嚴刑拷打的日子也就不遠了,連帶着他支持的皇子也會一并受到處罰。
二皇子朱景文的外祖父常年在邊疆帶兵打仗,近日借口有緊急軍情要親自向萬歲禀報而返回京城,打他回來那日起朝中支持二殿下的官員們心思又活絡起來。
七月底沈諾希在莊子上閑的發慌,周圍沒主的山間地頭都已經被她跑遍,自家的賬目理得清清楚楚,甚至案頭上也堆積了許多她閑來練筆畫的一張張工筆。
又是一天晌午在後山溪邊玩水忽然看見一輛馬車向她的方向駛來,這邊離官道不遠常有借路的經過,沈諾希沒放在心上隻是拎起一旁放着的鞋襪往樹蔭茂密處走了走。
結果那馬車越離越近甚至停了下來,車上下來一人步伐緩慢,朝着她的方向靠近,第六感告訴她周圍多了藏在暗處的人,不過這套路太過熟悉她甚至能分辨出是哪幾個廠衛又來放風。
考慮到周佑安重傷初愈沈諾希站起身踩在岸邊向他走來的方向靠近,這片林地是她家莊子的後山草木茂盛,草的枝葉掩蓋住她沒穿鞋襪的雙腳。
“不知大人前來有失遠迎,大人安康。”沈諾希隔着一段距離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和周佑安行禮問安,她不确定周佑安這次來是來找沈諾還是來找她。
“我是來找你的。”周佑安擺了擺手免去她的禮,繼續往前走。
“大人這是有什麼要吩咐的?”沈諾希看向廠衛隐藏身形的樹冠,來找她怎麼還帶着廠衛。
“來讓你準備一下過兩天去南方,這幾個廠衛就留在你身邊幫你處理事情,他們熟知路線也知道西廠在各處設立的聯絡點。”
周佑安開口解釋果不其然看見沈諾希蹙起的眉頭,他知道沈諾希不願意離京,宮裡送出的信件一封接着一封,她要是願意早就離開不會等到現在,但眼看風雨欲來此時不走,等再過些時日就不容易了。
“杭城周圍那四家當初說贈與你的倉庫地契放在馬車上了,還有庫中管事和長工的身契一并在那,我另添了幾處倉庫還有鋪子你可以賣了或者自己經營。”
周佑安說出自己安排,他為沈諾希考慮好每一步,隻要有錢财和火器傍身以沈諾希的功夫在哪都可以好好生活。
“怎麼一個兩個都讓我離開京城去别處躲清閑,那些倉庫鋪子都是你經營許久的和我有什麼關系,這麼多真金白銀拱手相送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買我命呢。”
沈諾希忍不住回怼,周佑安安排她去江南本就離譜,再加上這些倉庫鋪子,哪處不是流水過萬,說是給她下聘禮都不為過,能聽完他說話不打斷已是最大退讓。
“小姐慎言,京中入夏後十分炎熱就算在後山也是酷熱難耐,南方水多依山傍水是納涼避暑的好去處,帶上這些廠衛也能方便小姐生活。”沈諾希的話讓周佑安心頭一緊,她的性命哪是錢财可以衡量的。
“不去,我要想走早就走了不會在這待這麼長時間,姐姐都沒勸動我你就别掙紮了,我不會走的,這兒離京城不近不遠我看剛剛好。”
沈諾希果斷拒絕,現在就是給她金山銀山她也不會離京,在這生活二十多年和她有羁絆讓她牽挂的人大都在這兒,除非一起離開不然她死也要死在這0。
“小姐,京中五品官員已經死了四人,三品也下诏獄了三個,已經到了不得不走的時候,你在這兒反而會讓指揮使有所顧慮,不如去南方過個安穩的夏天,等一切塵埃落定再回來。”
京中形勢緊迫,劉将軍回來後支持二皇子的大臣行事越發張揚,萬歲現在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苦了殿下在朝臣中來回周旋。
“等一切塵埃落定那就為時已晚了,我不會走的,你還用的上我,景岱也用的上,這種大場面以前隻在電視和小說裡看到過,現在終于要親眼目睹我怎會錯過這次機會。”
兩人一來二去都提高了音量,周佑安想讓沈諾希遠離是非地,沈諾希有自己的目的在這件事上沒有選擇的餘地。
“我會謹慎行事,不必勞煩小姐操勞,殿下也有指揮使協助,小姐還是遠離這些争端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