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佛洞去不了,甘州當地也有許多地貌值得一看,軍中勒令整訓,來讀書的兵卒也被招了回去。
來小院子的最後一天他們湊了束脩送給沈諾希,這段時間沈先生對他們照付頗多,束脩的錢幾人分攤也沒多少,能來讀書的人都是買得起書籍的。
沈諾希提前從周佑安那得到消息也為他們準備了書籍作為回禮,挑選的都是他們在這常看的類型。
楊将軍工作重心轉移回軍營,周佑安身上擔子繁重起來,幾乎夜夜晚歸,不是在營中商議作訓,就是在各處協商落實景岱的旨意。
周佑安回到甘州衛後,沈諾希見到他時還有些别扭,覺得兩人身份發生轉變自己好像應該做點什麼,扮演好這個角色。
但周佑安的忙碌完全沒給她細思的機會,喊周佑安開會的人都叫到府中。
也不知是真的甘州衛人手短缺,還是楊将軍突然想起還有沈諾這麼個人,剛送走兵卒沒休息幾日,沈諾希就被楊凱程召進營中。
是潤涵來喊的她,沈諾希詢問原因,結果潤涵一問三不知。
最近這幾天他和阿樂忙的團團轉,都沒怎麼回過府中,外面百姓生活一如往常,軍營中卻處處需要人手。
“怎麼讓你過來喊我?”沈諾希從躺椅上躍起鑽進屋中更衣,她還沒單獨見過将軍,生怕自己一個疏忽漏出馬腳。
“我本來是去軍中送題本,結果剛好碰見将軍和他們開會,不知怎的将軍想起叔父,不過您不必擔憂,将軍應沒時間單獨安排您。”
潤涵隔着房門回答沈諾希的問題,楊将軍可能是靈光乍現,想起義父身邊還有個閑人能拉來幹活。
沈諾一介書生,不可能真的讓他在營中做什麼苦差,頂多是叫去分一些書案上的活計。
營中品級高的将領對書寫題本、奏本内容遊刃有餘,可底下那些百戶長、千戶長寫起東西就沒那麼順手。
備戰期間的事務,樁樁件件都需留下痕迹,潤涵就算不常待在營中,也知最近營中文書工作已是超負荷運轉。
沈諾希聽說不是單獨面見楊凱程松了口氣,她的易容術遠看還行,真是近距離揣摩,估計難以在他眼皮下蒙混過關。
出城去大營的一路沈諾希都在打聽軍中事宜,之前沒接觸過這些,認知内的理解全部來自别人口中。
真實情況和道聽途說之間往往存在着差距,兩人騎馬到大營門口下馬經過一番檢查後進入營地,将士練兵的聲音喊聲震天,未見真容已提前感受到震懾。
經曆戰場的将士,同錦衣衛和廠衛不同之處高下立現,營中往來的人路過都會讓沈諾希不寒而栗。
如潤涵所說,楊将軍這樣的人物沒空單獨見沈諾這個編外人員,手下親衛直接把他安排給邢文喬,本來他倆就都是周參贊的人。
沈諾希之前做過這些公務,題本的基本格式還是信手拈來,替将士潤色的過程也不算太過艱難。
邢文喬十分了解沈諾希的本事,給他分配的工作都是恰好能趕在夜禁前處理完,還能留下時間返回家中,壓榨幹她白日的每一分精力。
原本隻有周佑安忙碌,沈諾希還能和他見上幾次,現在兩人都忙起來見面徹底遙遙無期。
沈諾希每日在營中組織語言寫到麻木,那些懷春的酸澀心事早就被淹沒在沒完沒了的題本中。
出兵一事不僅關乎甘州衛這一處大營,後勤問題、糧草調動都是麻煩事,大批糧草要從東邊運來,中間每一環節都需要當地官員鼎力支持。
沈諾這個在邢文喬手下幹活的打工人,也被拎起統籌各地彙總的開支,原本這些事情在大營中都有專人來幹,根本輪不到沈諾希。
隻是現在正處多事之秋,備戰一事固然重要,但景岱的旨意更需要精細處理。
甘州衛的壯勞力都被組織起來修繕周邊攻防,戰場交鋒大概率不會出現在此處,但還是要提防周邊外番趁火打劫,虎視眈眈想要劃分大明的部落可不隻有鞑靼、瓦剌。
忙碌的日子持續了三個月,沈諾希原本已經生疏的易容手法逐漸被喚醒,現在已經形成肌肉記憶。
蓄勢待發的大營終于迎來聖旨,一部分兵卒拔營出發,與其他衛所兵卒彙合後馳援鞑靼。
周佑安被留下繼續促進甘州衛條例的整改,秦安随軍暫時成為斥候,他的靈活多變正是鞑靼與瓦剌交戰所需要的能力。
若不是沈諾希也被拉去軍中幹活,她可能會懷疑周佑安對自己的誠信,兩人關系轉變後相處的時間還不如之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