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也不知周佑安到底哪裡值得小姐如此付出。

等她回到屋中時沈諾希已收拾好行囊，正在瓊瑩服侍下更衣，看見她一臉惆怅模樣招了招手讓她上前。

“這麼苦大仇深的，是周佑安說了什麼。”沈諾希當然明白瓊華在愁什麼，她倆是自己最貼心的人，這次回去自己要做的事情冒天下之大不韪，還是提早說明白的好。

“公子怎會不知。”瓊華說着怨怼的話上前幫忙，她隻是心疼小姐，放着錦衣玉食的康莊大道不走，非要走奇險的山路。

“是因為我和周佑安在一起？還是因為我想嫁給他？”沈諾希毫不避諱，紙包不住火，她要嫁給周佑安的消息早晚有一天會見到太陽。

“什麼！您…想好了嗎？為何突然提到婚嫁一事，是他的主意，養在外面還不滿足，竟想登堂入室。”

瓊瑩驚呼出聲，她知道小姐喜歡周佑安，但她萬萬沒想到小姐竟想嫁給他，一個宦官養在外面玩玩不足為奇，反正他又做不了什麼。

隻要挑個不如沈家的夫郎，再配上不那麼強勢的婆婆，以小姐身份，他們不敢放一個屁。

可婚嫁一事怎能兒戲，他一個沒根的人想做贅婿都不夠格，還敢妄想娶她們小姐，實在是癡人說夢。

“想好了，不是他的主意，是我的想法。

回去後母親一定不會再讓我拖延，婚事明年一定會被定下，我不想嫁給别人，為了皇家顔面夫家定不會是小門小戶。

一旦入了達官貴族，你說我還有出來的一天嗎。

是，主母外出無需旁人同意，可我總不能不顧一家顔面随心而為，到時處處受人掣肘，我怕是再也開心不起來。

想嫁給周佑安不是一時腦熱，他能給我想要的自由，也能給我全部的愛和尊重，和他相比旁人總會有這樣那樣的不足。”

沈諾希細數心路曆程，她想和周佑安在一起，住在屬于他們的府邸中，孩子一事她沒什麼執念。

幾百年後懷孕生子對于母體都是重大傷害，産後狀況也是考驗運氣的事情，在這裡意外因素隻會更多，人生總是有得有失。

若周家沒有過往經曆，那麼在周佑安十幾歲開蒙時家中必會給他安排床伴，以父親和周大人的交情，周佑安對她來說就和師父家的哥哥沒什麼區别，她也絕不會把周佑安列為選擇對象。

如今一切都是她一步步選擇得來的，自己對周佑安動心情難自禁，想要嫁給他也是出自本心的選擇。

“老爺和夫人不會同意的，就算能說服他們，朝堂上的大臣也不會允許此事發生。”

瓊華已從最初悲傷中冷靜下來，此事不管怎樣推演都行不通，小姐婚嫁一事事關皇家體面，從未聽聞皇室宗親同宦官攪到一處。

老爺夫人疼愛小姐，氣急也不會真的打殺，可朝中大臣尤其是谏官，他們絕對會用生命來捍衛皇室顔面，斷不會讓小姐如願。

“我知道，若是真的想嫁給周佑安，我定不會是沈府二小姐，父母家族養我多年，我不會讓他們因我傷及皇家顔面遺臭萬年。”

想要光明正大嫁給周佑安，她被逐出出家門已是最好結局，既能願了她的心意，也最大程度降低對家族的傷害，不忠不孝這個名頭她是逃不掉的。

“他可是給您下了蠱，公子再說什麼胡話。未出嫁者不入族譜，死後不入祖墳，周佑安有什麼魅力能讓您舍去一切也執意如此。”

瓊瑩眉頭緊鎖，她想不通，小姐往日最是清醒，事事都能分清利弊，如今怎會選擇最糟糕的結果。

明明先前說好一切努力都是為了謀求更好的未來，怎的事到臨頭突然一條道走到黑。

“公子是在甘州衛待的時間太久沉浸其中，等咱們回到京城，公子參加一些夫人安排的宴會定會有别樣見解。”

瓊華眼看勸不住馬上調轉話題，她們在甘州衛停留的時間太長，有時一覺醒來她也會恍惚，分不清自己到底來自哪裡。

隻要離開這裡，回到熟悉的京城，城中适齡公子多如雲海，來年要舉行科舉補考，五湖四海的君子皆彙聚在京城。

到時小姐就會明白一個閹宦，怎麼值得舍棄如今擁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