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身邊還有三三兩兩的行人,随着夜漸深,這條街漸漸空無一人。
許冬夏摸了摸裸、露在外的腳踝。
她穿的是一條九分牛仔褲,坐久了竟然覺得有些冷。
再這麼坐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而且再晚了估計宿舍都回不去,她隻能起身,捶捶坐麻了的腿,慢悠悠地朝學校走去。
一路上,她總感覺有一道目光在注視着她,這讓她渾身發毛,可是環顧四周,卻沒有一個人的影子。
過了一會兒,一隻貓“喵”地一聲從她面前竄過,她松了一口氣,或許隻是流浪貓吧。
一直到她進了校門,緊繃的那根弦才松了下來。
校園裡人也不多了,但是給人的感覺卻要安全許多。
她順着小路回到宿舍。
就在她剛剛走進宿舍樓的那一刻,身後有一個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葉筠看着她的背影逐漸消失,很輕地握了下拳頭。
許冬夏洗過澡,躺在床上,難過的情緒才開始鋪天蓋地地襲來。
她的眼淚止不住,很快沾濕了枕頭。
怕别人聽到,她隻能死死咬住嘴唇,生怕發出一點聲響。
床下,其他三個人正嘻嘻哈哈打鬧着。
一道床簾将她們隔開。
她們的熱鬧與她格格不入。
她的心裡亂糟糟的,傷心得快要爆炸。
她決定以後再也不要喜歡任何人了。
早知道喜歡一個人會這麼痛苦,她說什麼也不應該開始的。
她哭了一夜,腦袋痛得要命,眼睛腫成了燈泡,她幹脆沒有下床,借口肚子疼直接請了假,幸好室友們都沒懷疑什麼。
葉筠有發微信問她怎麼樣了,她沒有回。
那之後過了兩個星期,她跟葉筠始終沒有再見過面。
這天晚上有一場講座,許冬夏跟室友一塊兒去聽,散場了,在人流中,她看到了葉筠。
他戴着一頂藏藍色鴨舌帽,更襯得皮膚雪白,身姿也更加挺拔了,隻是看臉像是又瘦了些。
他們遙遙對視,彼此無話,最後不認識一樣擦肩而過。
許冬夏也不清楚怎麼就跟他變成了這樣。
但她也沒有時間想太多。
她在努力讓自己的生活變得忙碌起來。
剛開學的時候她加入了自行車協會,不知會長抽什麼風,天氣涼爽之後,三天兩頭帶他們出去玩兒,許冬夏原本不太喜歡這種集體活動,但是她加入了幾次後,又覺得挺有意思。
這次“失戀”造成的痛苦随着時間漸漸彌合了。
她對自己這樣的狀态感到很滿意。
人生本來就是這樣,沒有什麼大不了。
雖然夜深人靜的時候,偶爾想到那一幕,心還是會鈍鈍地疼。
這天晚上,他們協會出去玩,回來在美食街聚餐。
他們的自行車基本上都是租的,先一起把車還回去,然後成群結隊去了一家火鍋店。
酒足飯飽之後,一群人吵吵鬧鬧地回學校。
許冬夏走到半路,突然發現自己的小卡包好像落下了,裡邊有宿舍鑰匙,她趕緊跟大部隊說了一聲,跑回去拿。
幸好他們剛走,餐桌都還沒收拾,她拿好小包,自己悶頭朝學校走。
十一月的天氣格外舒适。
她慢慢走着,一點也不着急,就當是飯後散步了。
走至沒有人的一段街道時,她正走着神,突然聽到有易拉罐掉在地上的聲音,随後是一個人倒地的“撲通”聲。
她吓了一跳,腳步停頓,四處張望着,就看到斜前方有一個人趴在地上,正慢吞吞地自己坐起來。
那人看着很年輕,應該也是他們學校的學生,她走過去,想要幫忙扶他起來。
然後她就跟葉筠四目相對了。
她吃了一驚,原來還在猶豫,看到是葉筠,連忙伸手扶住他:“怎麼是你?你在這兒幹什麼?怎麼喝了這麼多酒?”
葉筠晃晃腦袋,“是你啊。”
許冬夏扶住他的胳膊,很勉強地将他扶起來,他似乎站不穩,整個身子都靠在了許冬夏的身上。
或許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他整個人像是一團火,許冬夏覺得自己好像被火包圍了。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許冬夏說。
她心裡其實有點忐忑,他這個樣子回宿舍真的沒有問題嗎?
葉筠揉了揉臉,“我今天不回宿舍了,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回家?”許冬夏的第一反應是回江市。
葉筠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不是回江市,我在這附近有一套房子,你幫我叫個車,然後送我回去就可以,麻煩你了。”
“你在這兒還有房子?”許冬夏吃驚,“你富二代啊?學校附近的房子可貴了,你買的嗎?”
葉筠捂住額頭,輕輕點頭,言簡意赅:“我爸媽買的。”
或許是因為喝醉了,他的聲音輕輕的,帶着點兒沙啞,格外性感。
許冬夏的腦袋被他震得麻酥酥的,“哦,那我幫你叫輛車,你跟我說一下地址吧。”
葉筠說了一個小區的名字,許冬夏的眼睛很輕微地放大了一下。
竟然是那兒……
那片地方很幽靜,一般學生不會去那兒,屬于是大學城難得的清淨之地,當然了,小區價位也很高。
有一次許冬夏跟室友逛街的時候看到了那裡,隔着牆朝裡面望了好久,紛紛感歎那兒的房子造型别緻環境清幽,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才能住在那兒。
她單手扶着葉筠,另一隻手掏出手機來費勁地點開打車軟件,看了下地圖,“剛好我們這兒就可以上車。”
葉筠整個人都靠在她的身上,站立不穩,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