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擡頭看我,眸光破碎,他的聲音有些不穩: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對你不好呢?”
我不以為然,癟癟嘴:
“能有多不好?”
他沉默片刻,望向我的眼睛,艱澀道:
“如果,我,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沒有趕到你身邊。我還因為一些誤會……一直,對你惡語相向,欺負你,打壓你,否定你……如果我這麼對你,你……你會怎麼做?”
我瞪大眼:
“胖虎,你敢!?你要是真的有這樣大的狗膽,我就把你對着沈曉麗照片打/飛機的事情告訴全班人,讓你在池鎮高中混不下去!”
他怔愣一瞬,苦笑低語:
“是,我不敢。”
手腕上的力道松開了。
他說:
“你好好休息,晚安。”
……
第二天淩晨四點,不,是半夜四點,我苦哈哈地被定好的鬧鐘吵醒,爬起來補作業。
等到五點半,保姆做好了早飯來叫我,我打着瞌睡,一邊在試卷上鬼畫符,一邊往嘴裡塞面包。
同桌沒有出現。
直到快出發了,我才發現這件事,到處找他,還問了保姆,她指給我看同桌的房間,我敲門沒有人應,索性直接推門進去。
入目就是刺眼的紅。
我愣在那裡,看到同桌手臂上滿是鮮血,他熟練地用繃帶包紮着傷口,正在咬斷最後一截醫用膠布。
聽見我進來的聲音,他擡眼看我,眼神有些虛,額頭還滲着汗。
我聽到自己說:
“是……殺人兇手來找你了嗎?還是,古神的詛咒?”
他垂眼,片刻後,才說:
“是因果律的循環。”
聽到這句話,對我的震撼不亞于看到六耳猕猴代替孫悟空去西天取經。
一向堅持無神論的同桌,居然向我的世界觀妥協了!
我忍不住上前,彎腰摸了摸他的額頭:
“胖虎,你沒事吧?真的被奪舍了?”
好在他的異常隻持續了一瞬,下一刻,又恢複如常:
“再磨蹭就遲到了。”
我立馬跳了起來,轉頭叮囑他:
“我去幫你給老師請病假,就說你,你被車撞了?”
同桌抿唇,仰起臉看我,盡管看着很痛,卻還是在笑:
“你别去上學了,今天一天在家陪我吧。”
我立馬從善如流:
“好啊!”
照顧病患這個借口,真是我最喜歡的請假理由。
既不用我自己受傷,又可以不用上學。
他借了季野家的座機,給老師打了電話闡明請假原因。
好在他平時的好學生人設立得相當成功,即使沒有家長的電話,也不會引起懷疑。
他的好學生光環也惠及了我。
直到請完假,我才有心思問他:
“你這到底是怎麼弄的?說實話,别糊弄我。”
“你不是信這些?因果律什麼的。”他倚在床頭調笑。
我翻了個白眼:
“我信,但我不傻。”
“好,不傻。傷口是我不小心摔在菜刀上弄的,已經包紮好了,不用擔心。”
“你房間哪來的菜刀?又要怎麼才能不小心摔在菜刀上?你這個借口跟不小心摔了一跤,黃瓜摔進□□裡有什麼區别!?”我不依不饒,咄咄逼人,“胖虎,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有就說出來,咱倆湊一起還有解決不了的事兒嗎?”
他安靜地看着我,嘴角泛起輕淺弧度:
“如果我說是,我被兇手盯上了呢?”
“啊?那我怎麼沒聽到一點動靜?他逃走了嗎?還是,還在屋子裡?”
我突然警惕,四下環顧。
他忽然擡起沒受傷的那隻手,揉了揉我的頭發,柔聲道:
“靈靈,騙你的。是我心情不好,就往胳膊上劃了一刀,和别人沒關系。”
我将信将疑:
“以前怎麼沒見你有這愛好?你這一刀下去,高考就不能報宇航員了知不知道?”
“……”他忍俊不禁,“我為什麼要報宇航員?”
“萬一呢?”我捧着他的胳膊,“身上有了傷疤,很影響事業的!你是個大學霸,大學神,不能因為這點小事耽誤前程。”
以往,他聽我說這些話的時候,都沒什麼反應,但今天,他的表情卻有些奇怪。
同桌垂下眼,很輕很輕地說:
“我不要前程。”
我立刻給了他一拳:
“放屁!”
我不上進,是因為我努力過了,沒用,所以才半死不活地選擇了做一條鹹魚。
但是他不可以浪費他的天賦!
他抓住我揍他的手,望進我眼睛裡,神色認真:
“靈靈,我說過,我會守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