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父親拿着刀來找他,反而因為故意傷人罪,被判了幾年,聽聞此事的人無不搖頭,對他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
如今他被殺,路人隻會拍手稱快,巴不得這案子永遠都不要偵破。
總之,沒有人會為他的死傷心。
我和同桌一片風平浪靜地複習備考,老師也開啟了正式的高考倒計時。
我的成績有了一點點起色,但也隻是一點點,距離本一線還有不少差距,可能勉勉強強能夠上個本二。
越接近高考,同桌就越緊張,我不明白他在緊張些什麼,用老師的說法,以他現在的成績,就算他高考發揮大失敗,也能考上個末流985。
“靈靈,你要不再努力一下,考個本一看看。”
他第101次這樣對我說。
“這事不是我努力就能成的啊。”
我趴在桌上愁眉苦臉。
我就是搞不懂那些彎彎繞的數學邏輯,不明白為什麼能用尺子量出來的角度,一定要我列公式證明。
我就是記不住26個英文字母拼湊起來的排列組合,搞不懂主謂賓定狀表補,閱讀理解在我眼裡就是一堆情報局的特工在用亂碼交流。
化學反應永遠配不平,物理力學更是把牛頓的公式按在地上摩擦。
隻有語文、政治、曆史和生物,這些靠死記硬背能拿基礎分的科目,可以讓我稍微提點分。
凄慘的是,就算算上在知名期刊發表作品的加分,我也夠不上本一線,偏科偏得讓各科老師都眼前一黑,恨不得抓着我的領子咆哮。
在流動考場上,就連成績比我差的同學都知道不要抄我的理科卷子。
以上這些還不算打擊。
最令我害怕的是,我算了算日子,高考那天在我生理期的正中間。
更加生不如死了。
不考了,世界毀滅算了。
我趴在卧室的寫字桌上,擺爛,拒絕複習。
同桌安慰我:
“别怕,到時候我給你準備暖寶寶和紅糖水帶進去。”
“高考不讓帶紅糖水……”
“那就帶熱水,考下一門之前我給你換上新的熱水,考完了我騎車帶你回家,好不好?”
他的安慰對我來說就像打針前哄我說不疼不疼,實際上疼還是會疼。
我不買賬,開始提要求:
“我聽說多吃肉可以不痛經。”
他失笑:
“你是不是又想吃油淋雞了?我跟季野家的保姆阿姨要了配方,明天給你做,行不行?”
我哼哼唧唧:
“這是有科學依據的!我聽沈曉麗說的,她說女孩子多吃肉蛋奶可以減輕痛經……還說了一堆科學道理反正我沒聽懂,隻記得結論——胖虎,你不可以覺得是因為我嘴饞才提的!我住校以後吃肉都少了,就是因為這樣才痛經的!”
他斂去笑意,回憶了一下:
“我們一起吃的午飯,我記得你午飯是兩葷一素,怎麼吃肉反而少了?”
說起這個我就來氣,眼眶都有點紅:
“食堂阿姨看我是女孩子,就開始手抖,給我打的肉比你少三分之一,胖虎,你是不是從來沒注意過?”
他啞然,随即輕聲道歉:
“對不起,我以為是你食量變小了……”
“我每天都吃不飽!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買那麼多薯片!上次去吃燒烤的時候才是我真正的實力!”我說着說着,氣得眼淚掉下來,“我每天都好餓,隻能買零食,你那次還不讓我吃鴨血粉絲,你都不知道我饞了多久……嗚嗚嗚……胖虎你克扣我的零花錢,還總是不讓我吃飽……你個壞蛋……”
他無措地靠近我,手掌剛碰到我後背,卻被我一把推開,他連帶着屁股底下的“教學專用椅”都被推到了門口。
不知道是不是生理期還沒結束,我的眼淚特别多,特别多愁善感,還一個勁給他扣鍋。
其實同桌也沒有克扣我的零花錢,頂多是在我買零食的時候勸幾句,該給還是會給,不夠還會加。
可是不知為何,我此刻想起的卻是那碗一直沒吃到的鴨血粉絲。
就好像,我已經盼了很久很久。
就好像,已經餓了很久很久。
我控制不住自己,伏在桌上嚎啕大哭。
即使他要我在腦袋上舉個為什麼要哭的牌子,我也舉不出來,我自己都覺得自己莫名其妙。
同桌愣了幾秒,站起身,上來彎腰從背後抱住我,沒有說話。
他的體溫透過兩層棉睡衣傳遞過來,柔軟發絲蹭在我耳側,呼吸聲很輕,帶着小心翼翼的意味。
“不會讓你餓肚子了。”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