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今日這種作風,便是皇朝縱容的結果,特權之下皆是蝼蟻,種種惡行數不勝數,人皇就是最大的毒瘤!”
“天道若有眼,何不睜眼看看!”
說着,他生生掰彎烙鐵的手柄,愣是沒有拿陳家小姐或秦令洩憤。
姜白雨問:“現在還覺得不該嗎?”
樓玉竹和白賢竹愣住,沉默不語。
有時候不回答就是回答。
他們心裡必定恨死了陳家這種行為,也恨死了皇朝之下修仙世家和宗門的烏煙瘴氣,可他們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和涵養,讓他們無法邁過這個坎,折磨已經無力反抗的弱者。
姜白雨眼神冰冷,看着陳家小姐面頰上剛燙出來的傷口無動于衷,“你們天冀宗很好,是個好門派,所以你們的師長大概從來沒有告訴過你們一件事,對待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為了一己之私要屠滅整個伏魔鎮居民洩憤,對付這種人,仁慈是多餘的東西。今天我們放過他們,明天他們可不會放過我們,還會百倍,千倍的奉還。”
“廢除功法隻是代表他們現在失去傷人能力,不代表徹底沒了這個能力。我們不可能一直帶着他們行動,還得小心别讓他們死了,隻能丢棄到别處,一旦被陳家找到,等待我們和伏魔鎮的,就是萬劫不複之地。”
“記住他們不是毫無反抗之力的弱者,而是抓到機會就能将我們碾成塵埃的敵人。”
亂嚼舌根确實讨厭,陳家若想小懲大誡無可厚非,可他們直接要趕盡殺絕,根本不管裡面是否有無辜之人,也不管這項舉動是否過火,将伏魔鎮所有人視作可以随手碾死的蝼蟻,草菅人命。
姜白雨換另外一根燒紅的烙鐵,面無表情的往陳家小姐臉上按,毀去她的容貌。
滋滋聲和慘叫聲交相輝映,襯得他面容神色格外冷酷,宛若反派。
“善良是好品質,對畜生就大可不必。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我們今日做的,跟陳家比起來,不過是毛毛雨,連屁都不是!信不信等我們落到陳家手裡,他們會讓我們知道世上還有多少殘忍的事情,還有多麼惡心的行為!”
一言不合就搞屠殺,在姜白雨心裡已經和小日子差不多。
小日子能幹出來的事情,大抵陳家也能幹出來,有修士加持,還能更加殘忍。
要不是陳家有秘法,死掉的敵人才是好敵人。
換成修士,神形俱滅的敵人才是好敵人。
他放下烙鐵,換成燒紅的鐵棍,在陳家小姐恐懼駭然的目光中,捅到她嘴裡,深入喉嚨。
姜白雨抽出鐵棍,随手把人丢下,正要對秦令如法炮制,聽到樓玉竹嘶啞的聲音,“等等!”
目光正直的青年面露掙紮,最後決然道:“我來吧!”
他的眼底爬起一根根血絲,短短的時間裡不曉得經曆了怎樣的頭腦風暴,猶如困獸。
白賢竹不逞多讓,抓起烙鐵的手柄,決絕道:“師兄,還是我來!”
師兄弟兩人仿佛站在命運抉擇的岔路,滿是豁出去的覺悟。
樓玉竹抓起秦令的衣襟,用力提起,“天冀宗沒有錯!”
皮肉被燙傷的滋滋聲再度響起。
他們毀掉秦令的容貌,毀掉他的聲音,做完一切跟如夢初醒似的,丢下烙鐵和人,雙手顫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不住的顫抖,眼淚一滴滴落下來。
滅宗之痛是化不開的陰影,他們不知道錯在哪裡,才會招來這樣的命運。
明明大家都很好。
兩個青年像是第一次睜眼看清世界,打破一直以來遵守的規矩,牙齒都在顫抖,涕淚滿面,可滅宗以來的茫然迷惘好似散了。
在此刻心頭有種頓悟,啊,原來是這樣,就是因為大家太好,才會被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的家夥圍剿啊!
姜白雨看着,猛地面色一變,趁着這種狀态還沒有徹底消退,用匕首劃瞎陳家小姐和秦令的眼睛,狠狠踩碎兩人的手指。
做完這一切,果然冥冥之中維持頭腦清明冷靜的狀态消失不見,所有被壓下去的負面情緒湧上來。
直面生死的恐懼,和遠超自己的對手交鋒,不能犯一點錯的壓力,以及親手毀去陳家小姐容貌與喉嚨的惡心感,一股腦噴湧,空氣裡還有尚未消失的蛋白質焦糊味,充斥鼻間。
樓玉竹和白賢竹看到剛才還滿臉冷酷眼神波瀾不驚的少年低頭蹲下來,兩手抱住自己,腦袋埋在膝蓋裡,身體瑟瑟發抖。
樓玉竹:“???”
白賢竹:“???”
過了片刻,他們聽見一個聲音,悶悶的,十分沒出息。
“實不相瞞,其實我也是一個慫包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