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陸離怎麼樣了。
绛珠被禁足,但總算沒受什麼皮肉之苦,千裔清決定先去看看陸離。
路上問了幾個下人,打聽到陸離正在給遐方洗澡。
一進馬廄果然見到陸離,不過他并不是在洗馬,而是清理馬廄。好在馬廄除了遐方以外隻有四五匹馬在,不至于太難清理。
绛珠得了命令,上前喊道:“陸離大人。”
陸離轉身,一張青一塊紫一塊的臉赫然在眼前,绛珠的說法毫不誇張。
那張原本幹淨端正的面孔此刻看起來有點滑稽,有點可憐。
顯然陸離也第一時間注意到千裔清,他愣了片刻,低着頭走來:“千姑娘來這做什麼,小心髒了您的衣裳。”
王府的馬廄已然算是幹淨,牲口味也隻是淡淡的,陸離這麼說明顯隻是在催促她離開。
千裔清沉吟,從袖子裡拿出帶來的藥:“給你送藥。”
陸離盯着藥瓶看了一會,沒接,點頭謝過:“多謝,不過不用了,王府裡有的是金創藥。”
千裔清心裡也有一些愧疚,尤其是見他神色恹恹的,若說沒有怨氣是不可能的。
隻不過毫無疑問,陸離不會把這些怨氣放在容潛身上,會很自然的轉移給她。
千裔清無奈地歎一口氣,把手收回:“你還要給容潛做幾日陪練?”
太陽早就完全冒頭,正是天氣晴朗的時候,
“殿下沒說。”陸離看了一眼天色,一臉悶悶的,“千姑娘還是讓讓吧,待會兒屬下還要去把楮知台和長贏閣都打掃一遍。”
千裔清不解:“府上有灑掃的下人,這些事還用得着你做?”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離好像迅速刮了她一眼,卻用很正經的語氣一闆一眼地回答:“殿下昨夜試了屬下的功夫覺得屬下近期疏于鍛煉,所以,殿下讓我平日裡也多動一動,打掃也是一種鍛煉。”
這理由未免太牽強了,習武之人不練基本功不練兵器,打掃房間算什麼鍛煉!千裔清忍不住皺起眉。
她當下覺得得找容潛說點什麼:“容潛呢?”
陸離的嘴唇動了兩下,突然驚訝地望向千裔清背後:“他——啊,殿下!”
千裔清跟着他的目光回頭,容潛剛走到她們身後,像是剛從外頭回來,額前的發被風吹得微亂,但他似乎沒察覺到。
更顯刻意的是他沒有看千裔清一眼,對着陸離問道:“都打掃幹淨了?”
陸離抿了抿嘴,老實回答:“屬下這就去。”
容潛“嗯”了一聲,“午時之前打掃完,下午陪本王練練槍法。”
陸離心中叫苦不疊,臉上難看的像是吞了一斤黃連,點點頭退下,連回話的力氣都失盡。
昨夜是拳腳,今天又練槍法。難以想象,若是今天下午練完,他身上不會一塊兒好皮都沒了吧!
交代完畢,容潛又當作沒看着千裔清一樣轉身朝院裡去,绛珠在身後小聲催促她快些過去,有什麼話總要解釋清楚的,這麼一直僵着也不是個事。
千裔清哪會不清楚這個道理,在原地楞了片刻,馬上提起裙擺小跑着追上去。
“容潛!”
千裔清跟在身後喊他,前頭那人卻好像沒聽見一樣一直朝前走着,步伐也沒有要慢下來的迹象。
咬了咬牙,提高了音量又喊他幾聲,容潛終于停下腳步,卻沒回頭。
可算是追上了,千裔清趁機扯上他的衣袖,以防這人又冷不防的先走了。
“你是想為他們求情?”容潛背對着她先發制人。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聽他的語氣,似乎這會兒并不想聽她的求情。
但眼下也沒辦法,陸離一臉的傷幾乎見不得人了,就連绛雪都還在被禁足,月俸也不知扣到了哪一年。
千裔清放輕語氣,盡量顯得不那麼咄咄逼人:“你要是生我的氣大可以來罰我,實在無需拿下人撒氣,陸離畢竟是你的人,頂着那樣的臉出去,似乎也不大合适吧?”
容潛冷冷一笑,丢開袖子上的手緩緩轉過身:“你是在求我?”
她幾乎沒猶豫,認真點了點頭:“是。”
容潛歪着頭打量她,眼中譏諷之意更濃:“你是不是以為我很喜歡看你求我?”
輕易被讀出了心思,千裔清不自然的别開臉,心中卻想着難道不是?記得她剛來王府時可不止一次的被刁難。
容潛搖了搖頭,向後退一步:“我那樣求你你都不肯心軟 ,你太倔了,認定的事從不肯回頭,我隻是想聽你對我服個軟,想讓你如從前一樣對我多幾分溫聲細語,為什麼就這麼難呢?”
他深吸一口氣,不知是不是被風吹的,眼眶有些微紅,而後他看着千裔清:“好,既然你想求情,那我問你,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