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生命體征恢複平穩,檢測到信息素水平偏高,腺體有輕微破損,建議進行心理疏導。”
看見醫療機器人投影出的健康分析報告,門外等待的衆人一齊松了口氣。
伊芙望着病床上面色蒼白的好友,後怕的淚水忍不住滴落。
“擦擦吧,”旁邊的老師遞過來一張手帕,語氣溫柔的說:“你是萊茵最好的朋友,她肯定不希望看見你這麼傷心。”
“我算什麼好朋友,”伊芙接過手帕,抽泣着說,“她那麼難受都沒告訴我。”
老師歎了口氣,坐到伊芙身邊,“她也是怕你擔心,她……”老師停住話語,手指不自覺摸向另一隻手的手腕。
靜默片刻才搖頭說:“總要她自己想通,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
萊茵到底在想什麼?伊芙不明白,她和萊茵十五歲相識,一起生活了四年,今天才發現,她竟然看不懂萊茵的内心。
在去年的成人典禮上,她和萊茵見到了不少alpha,每個人都舉止文雅有禮,容貌英俊、身姿挺拔。
而且都出身于各大世家,不必擔心物質生活,像她們這種父母是beta的人,原本不可能接觸到世家子弟。
隻因為她們幸運的分化成omega,才有機會跨越階級,和那麼出色的alpha結成婚約。
人生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伊芙覺得自己很幸福,對生活沒什麼不滿。
她不理解萊茵為什麼抗拒發情期,甚至不惜傷害自己的腺體,omega的腺體多珍貴啊,它是釋放信息素吸引alpha的根源。
ao依靠信息素結成神聖的、永不分離的婚約,約定永遠忠誠于對方,視對方為自己的唯一。
不必像beta那樣終生尋尋覓覓,卻找不到自己的靈魂伴侶,隻能通過更換愛人來對抗空虛。
到底發生了什麼?萊茵為什麼會這麼做?伊芙緊緊盯着病床上的人,滿心困惑和擔憂。
深夜。
探病的人群散去,醫療中心變得寂靜又冷清,隻有清潔機器人發出的輕微嗡鳴聲。
粉發少女閉着眼躺在病床上休息,她雙手交疊于腹部,蒼白的手背上血管清晰可見,黑色監測手環像蛇一樣環繞手腕。
“你好。”
沙啞的女聲突兀響起,萊茵雙眼猛的睜開,正對上一張猙獰的金色面具。
在瞳孔劇烈收縮的同時,她情不自禁翹起嘴角,淚水從眼角滑落,濕潤了幹燥的嘴唇。
“我準備好了!”她迫不及待的沖口而出,“不管要付出什麼代價。”
“很遺憾,”維爾莎看着她說,“我不能把你變成beta。”
萊茵呼吸一頓,又長歎一口氣,雙手緊緊攥成拳頭,青色血管凸出手背,她閉眼仰起脖子說:“那就殺了我,帶我的屍體離開這裡。”
維爾莎伸手握住細白的脖頸,帶着黑色手套的手慢慢收緊,女孩臉上挂着平靜的笑意,仿佛不是在等死而是在休息。
她停下手上的力道,拿出一支針劑,這是她翻遍麥德森藥劑庫才找到的産品,原本是用來抑制omega發情期的,但濃度過高導緻副作用強大,因此被列入失敗項目。
“雖然無法改變性别,但我可以讓你的腺體萎縮,失去釋放信息素的能力。”
維爾莎看着目露驚喜的少女,最後一次詢問:“你确定要接受嗎?失去腺體,你将成為omega裡的殘疾人,普通beta也未必會接受你。”
“我願意,”少女感激的望着她,“我迫不及待!”她迫不及待的想逃出牢籠,擺脫監視和桎梏。
“藥物會逐漸起效,24小時後代謝完畢,醫療機器也查不出端倪。”維爾莎叮囑道,“初期可能會有痛感。”
萊茵鄭重點頭,主動偏頭撩開發絲,露出後頸處的腺體。
十分鐘後。
粉發少女額頭冒出冷汗,她靜靜蜷縮在病床上,将手掌塞進口中咬住,忍受一波又一波的痛楚。
我能熬過去,我一定能熬過去!
萊茵抱住自己,團成嬰兒般的姿态,在心裡默默念叨。
她打開光腦投影,翻出那本小說反複閱讀,燒毀建築的大火仿佛也在她心中燃燒,燒掉一切綁在她身上的束縛。
如果有可能,她不願當從樓頂躍下的學姐,她還年輕,她想活着,她想體驗最普通的生活……
媽媽,爸爸,保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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