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喬同顔師青終于掌不住笑出聲來。
一群小公子邊走,邊順手薅兩把樹上的槐花嚼得滿口噴香,說話間已至膳堂。
楠木匾額下刻着一副對聯——“粒米當思來不易,寸薪須念獲非輕”,對聯旁邊,那望眼欲穿左右等不着主子的小厮,可不就是京書。
他瞧見裴钰那一刻心才算放回了肚子,趕忙迎上前去,“少爺讀書勞神半日,奴才已經備了些時鮮果子,取菜的工夫您先用點兒墊墊胃。”
原來,國子監分了兩個膳堂。西膳堂專供平民學子,東膳堂則多是官生。此處菜肴精緻,不但不必學子親自打飯,就連每日的菜蔬瓜果都是前一日用水牌寫好,方便各位少爺的侍童拿取。
不過東膳堂雖飲食優給,這裡的監生們卻也并非可以随心所欲。學子們依舊不能高聲語笑,離去時桌面也不得留有殘羹湯水,時刻有監丞四處走動查看。
“那邊兒作什麼呢?”裴钰小心翼翼吹去湯匙中的熱氣,杏眼卻四處張望,忽地見前頭有人飯吃到一半莫名被監丞帶去領了筆墨紙張,不知就裡。
“哦,那是……”李濯才從侍童手中接過熱帕子淨了淨手,聞言,順着裴钰的視線擡頭看了一眼,正要答話。
“那人飯菜隻用了一半就想走,監丞罰他抄《憫農》呢。”一道帶笑嗓音從裴钰身後的食案傳至耳畔。
穿朱殷色衣衫的青年踱步而來,腰間羊脂玉禁步潔白瑩透頗為少見,很自然地在裴钰這桌落座,懶懶道:“這算罰得輕,上回思修堂有個人拿糕點逗雀兒吃,受了足足八臀仗,卧床幾日才好意思來學裡。”
裴钰覺得這人說話的語調很有意思,一股說不上來的味兒。
楚淮之笑着打量裴钰,“學裡這般品貌的我都熟悉,倒是沒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