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躺在塌上思考着太後今日的舉動,越想越覺得起疑,難不成辛太妃的瘋言瘋語是真的?還是說她是在裝瘋?
否則為何突然推了她一下?
春來在一旁将熏香點上。
她想問問十三的看法。
“石公公”,衛青喚了一聲。
春來等人聞聲而退。
十三走到衛青面前,看着她。
“太後今日将我召過去的舉動實在太過突兀,平日裡她斷然不會如此行事,隻能說辛太妃那裡定然藏着什麼秘密讓太後驚慌”
停了停,衛青又道:“你覺得辛太妃說的穢亂宮闱的事情是瘋言瘋語還是真的?”
十三沉聲道:“若是太後今日未将你召過去,此事或許還能是瘋語,但正如公主所說,今日之舉實在突兀,不管如何,當年的事情還是應當細細探查”
衛青沉吟片刻道:“你有辦法混進冷宮嗎?你們不是易容術挺厲害的?”
“面具制作需要時間,快則五日,慢則半月,混進去應是可以,但若作為暗探卻不行,一名暗探要掌握被取代者的所有信息也是需要時間的”,十三回道。
“五日便五日吧,到時我親自去,面具的事情你安排好”,衛青開口道。
十三點了點頭。
衛青看向他微握的手,輕聲道:“春來将藥給你了嗎?”
“給了,多謝公主”
“塗了嗎?”,衛青又問。
“還未來得及”
“藥呢?”
十三将藥從懷裡拿出來。
衛青攤開手,示意十三将藥放入她手裡。
十三握緊了藥瓶,須臾,還是将藥放入了衛青手裡。
衛青坐起來,拍了拍旁邊的位置:“坐下”
十三坐下,緩緩道:“屬下自己塗吧”
衛青沒理他,徑直将他手扯了過來,掰開,将藥瓶打開,手指沾了點,輕輕塗抹在十三的傷口處。
十三另一隻手瞬間握緊,嘴唇緊抿,盯着衛青下垂的眼睑,半響問道:“林公子受傷時,公主也會這麼給他塗抹嗎?”
衛青塗好,收好藥瓶,遞給他,盯着他半響,笑道:“石公公覺得呢?”
十三沉默着未答話。
衛青緩緩開口:“我身為大燕的公主,可不是誰都能讓我如此對待的,十三可懂?”
十三沉默的看着衛青,墨色的眼睛裡藏着許多情緒,衛青看不懂。
兩人對視了片刻。
“你到底在害怕什麼?”,衛青第二次問出這個問題。
回答她的還是一片沉默,安靜又莫名的氛圍讓她沒由來的有些生氣,臉色沉了下來,站起身,準備出去。
在她準備起身時,十三握住她的手腕:“我六歲時,家人含冤離世,我這條命本是準備報仇雪恨的,故而在我成為龍影衛的第一天便将生死置之度外,以往,我從未求過未來,也從未把這條命當回事,可現在我開始貪生怕死了,我害怕若是我橫屍街頭,不能一直護着公主”
“你想要報仇的人是誰?”,衛青問道。
“鎮國公”
鎮國公?六歲時家人含冤而死:“你是原宣威将軍的兒子?”,衛青呼道。
十三點了點頭:“我本名原是叫謝祁”
難怪,難怪父皇對他态度如此奇怪,并不像是在對待屬下,反倒像是在對待一個喜愛的晚輩。
當年原宣威将軍謝昱與父皇可是至交好友,謝昱領着鐵甲軍在南邊鎮守,與北邊的虎威軍呈對立姿态。
可後來不知怎的傳出宣威将軍貪墨軍饷的消息,恰逢那時俞國來犯,死傷一萬人有餘,後被判斬首,連帶着一家老小全死了。
這也是衛青長大後聽來的,畢竟當時鬧得沸沸揚揚,哪怕過了許久,人們也經常談起,皆是唾棄謝昱的舉動。
又聽十三沉聲道:“當年我本也是要死的,可陛下知道父親是被冤枉的,但木已成舟,陛下救不得,隻能暗中秘密探望父親,父親求陛下保住我,給謝家留一個血脈”
聲音低迷又哀傷:“所以,此仇我必報,這是在刀尖上行事,我如何能耽誤公主?”
衛青聽後沉默了須臾,反手握住十三的手,溫和道:“若隻是如此,又有何須擔心,太後野心大,朝堂上半數朝臣皆被他們所收買,賬本一事或能磋磋他們的銳氣,但隻要虎威軍在一日,他們便有造反的實力,若是晉王登基,我又何嘗有活路?”
隻聽衛青柔聲又堅定道:“我們目标一緻,為何不一起往前走?”
十三定定的望着衛青,須臾,笑了笑:“好”
挑破了窗戶紙,衛青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子紅了紅,扭過頭,不看十三,但揚起的嘴角卻洩露了她此刻的好心情。
十三亦是心情極好,望着衛青的側臉,墨色的眼睛裡滿是笑意。
兩人的雙手不知不覺的握在了一起。
敲門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