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被打得氣息奄奄的奴仆們,艱難的擡起頭,互相對視着,衛青看在眼裡,嘴角微勾,她不急,總有挨不住開口的。
隻要有一個開了口,其他人便會繃不住。
她知曉此事或許不能将他們全部咬住,定會有替死鬼出來,但隻要能咬下一小塊肉,那也值得。
衛青靠着椅背:“都不說?”
底下雅雀無聲。
笑了笑,好得很,擡手示意繼續打。
闆子将将要落下時,一名太監挨不住,大聲喚道:“奴才說!還請公主殿下饒命啊!”
衛青示意周遭的侍衛将他擡到眼前,那太監跪在衛青腳下,摸了一把嘴角的血水,顫聲道:“奴才是東宮小廚房裡的燒火太監,昨日奴才夜裡餓得發慌,跑到廚房想偷摸拿點吃食,誰知,碰到王嬷嬷與紅袖在那密謀給太子下毒之事,奴才驚恐之下,跑了回去,公主定要主持公道,奴才和此事半點幹系也無啊!”
衛青眼神微閃,嘴角勾起:“哦,是嗎?”
太監高呼:“奴才說的句句屬實,還請公主殿下主持公道啊!”
“那你為何當時不禀告呢?”
太監略一遲鈍:“奴才……奴才膽小,怕惹上事,掉了腦袋”
衛青氣笑,站起來,一巴掌扇了過去,力道很重,手打得輕疼。
太監被力道一帶,歪在一旁,捂着臉,一臉懵。
衛青懶得解釋,指着太監:“拖走,打死!”
太監一時反應不過來,滿臉發懵,被按在長凳上時,才喊冤:“公主,奴才冤枉啊!”
衛青沒理,靜靜看着那太監被打的,聲音漸漸虛弱,直至沒了聲響,腦袋無力的吊着。
“這就是背主的下場!”
底下站着的宮女太監噤若寒蟬,頭埋得更低。
衛青擺擺手:“都散了吧”,跟新提拔的東宮管事太監吩咐道:“下面這些人,你去太醫院尋個太醫來醫治,打死的那幾個,尋處地方好好安葬吧,再拿些銀錢給他們的家人”
管事太監恭敬應是,看向衛青的眼神盡是敬畏。
處理好這些事,衛青有些倦了,一直緊繃的精神放松下來,身子便有些綿軟,扶着順安的手臂,往東宮的側殿走去。
今夜就在側殿安歇,她得看着璟兒情況徹底穩定,才能安心。
春來跟在身後,有些疑惑道:“為何公主認定是那太監下得手?”
“紅袖是龍影衛,那太監并不知曉”
至于她是如何知曉的,當然是十三說的,東宮裡安插的龍影衛,她都知曉具體人員,隻是苦了那紅袖姑娘,受了這莫須有的懲罰。
春來颔首,原來如此。
行至東宮側殿,衛青吩咐春來、墨香去備熱湯沐浴,又将順安打發了出去,對着空氣道:“出來”
梁上落下一人:“你怎知我跟着你?”
衛青沒答:“你去查查那太監,看能不能咬掉晉王那邊一塊肉,再怎麼,他們也要推個替死鬼出來才是”
十三颔首:“已經吩咐下去了”
衛青挑眉:“你倒是快”
十三勾唇淺笑:“或許是心有靈犀?”
正說着,槅扇外傳來腳步聲:“公主,熱湯已經備好”,是春來。
衛青嗯了一聲,走出房間,十三乖乖的上房梁等着。
舒舒服服的躺下,任由熱湯漫過身體,衛青舒服的喟歎一聲,靠着浴桶閉上雙眼。
熱湯漸涼,衛青起身,由着春來服飾穿衣。
走進寝殿,衛青躺在床上,看向房梁:“還不下來”
十三輕聲跳下,走到床前,道:“早些歇息吧,今天你也累了”
衛青颔首,躺下,吹滅蠟燭,朝着立在一旁的十三,柔聲喚道:“過來”
十三應聲坐在床沿,彎腰靠近衛青,月光透過卷起的竹簾照在臉上,一邊在明一邊在暗,線條柔和,眼神溫柔。
普通長相。
衛青伸手,撫上,指腹摩擦。
微涼的觸感帶起點點熱意,喉結滑動,十三有些訝意:“這是怎麼了?”
“我還沒瞧過你真實的樣子呢”
原來是這,十三失笑,伸手将扒在他臉上作亂的手握住,放下,将臉上的面具取下。
衛青細瞧,一張俊臉映入眼簾,劍眉星目,五官立體,輪廓分明,與石公公帶着女氣的長相不同,這張臉更英氣,不過瞧着倒是比石公公還好看。
此刻薄唇微勾,眉眼柔和,正專注的看着她。
衛青按捺不住手指貼上,指腹輕輕描摹輪廓,笑道:“真好看”
十三握住小手,眼底是細碎的笑意:“不及公主萬一”
衛青嗤道:“勾欄做派”
十三一臉理所當然:“那又如何?能讨公主歡心,也是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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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一抹亮光浮現,衛青便醒了,春來伺候着穿衣妥帖,跟着衛青往東宮寝殿走去。
剛一踏進來,入眼便瞧見韓皇後正在床沿坐着,和黎太醫說着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