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我來幫你吧”,衛青見柳音在院裡晾曬衣服,走上前笑道:“叫柳娘多少有些生疏,還是嫂子來得親切”
柳音挂好一件衣服,伸手攔住衛青,笑道:“快坐着吧,這些小事,我一個人忙得過來,家裡以前很窮,也是最近幾年才好起來,以前我是什麼活都做,現在雖說輕松了,可還是閑不下來,弟妹可别笑話我”,拿起一件衣服,甩了甩水笑道:“确實,弟妹倒是比小青親切些”
衛青自桶裡拿出一件衣服,學着柳音的樣子甩了甩水:“不會,如何會嫌棄,我覺得挺有意思的”,說着挂了上去。
柳音看着衛青挂在杆上不甚平整的衣服,笑言:“弟妹很少幹這些粗活吧”
衛青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與柳音相比,确實差遠了。
“坐着休息吧,這些活,也不累”,柳音道。
衛青隻得又坐了回去,于庭院中,旁邊是柳音的小兒子餘玉正在練字,許是年紀太小,手腕力量不夠,寫出的字七扭八拐的,小臉神色卻是一臉認真。
昨日了解到柳音的父親是村裡的秀才,十裡八荒就出了這麼一個讀書人,在當地很是轟動了一陣子,奈何命不好,考中秀才後沒幾年便去世了,自此,柳音的生活便一落千丈,母親改嫁,後爹想将她許配給一個老瘋子,幸好遇到了餘大,對她一見鐘情,才從那家裡逃了出來。
因着跟着秀才爹學了幾年字,讀過書,自有一股溫婉的氣質,此刻站在院落中幹着活,瞧着動作也十分優雅。
“你幹嘛老是盯着我娘看”,餘玉擡頭疑惑道,嗓音還帶着些奶氣。
“因為你娘親很好看呀”,衛青笑言,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臉,軟乎乎的。
若是衛璟,此刻定是咋咋呼呼的生氣,想到璟兒,衛青神色更加溫柔。
餘玉一臉自豪道:“母親就是好看!”
“你倆說什麼呢,笑得這般開心”,柳音提着桶走過來。
“在說母親是美人”,餘玉擡頭,笑嘻嘻道。
柳音笑着摸了摸餘玉的頭,對着衛青道:“這孩子皮着呢”
十三跟着餘大去走貨了,說是明日啟程前往幽州,衛青坐在院子裡百無聊奈,幸好有柳音能說會兒話。
一名婢女自廚房裡端出一摞餅子,柳音接過,拿了一個遞給衛青,道:“弟妹嘗嘗,烙餅,揚州應該沒有這個”
衛青接過,有些新奇的看了看,确實不曾見過,咬了一口,外脆裡嫩,有一股芝麻的香氣,倒是很好吃,遂笑道:“味道不錯”
柳音掰了一小塊給餘玉,餘玉嫌棄的扭過頭:“太硬了,不好吃,娘,我不吃”
柳音輕輕拍了一下餘玉的腦袋:“小滑頭,倒是個挑嘴的”,又對着衛青道:“可惜墨兒在外面走镖,吃不了這烙餅,這可是墨兒的最愛”
見衛青一臉不解,柳音解釋道:“墨兒是我大兒子,他爹不願他沾手這個,一年到頭也就過年的時候能見見,或者偶爾路過平洲幽州地界時回回來看看”
衛青恍然,難怪一直沒見着她的大兒子,原來一直在外面走镖。
宅子裡唯一的小厮一臉焦急的跑了進來:“不好了,夫人,梨小姐要來宅子,腳上還受了傷”
柳音皺眉:“怎麼回事?她不是在幽州嗎?怎麼來平洲了?”
小厮正想回答,垂花門處走進一名微胖女子,看打扮應是名婢女,表情卻一股子傲氣,看人時頭微微擡着,眼簾向下,不像是個奴婢,倒像是個主子。
走近了,觑了一眼衛青,像看到什麼髒東西,微微皺眉,轉頭看向柳音,道:“快把這些東西都收了,再尋些時下新鮮的果子,我家小姐要吃,還有,我家小姐腳扭傷了,動不得,明日你們要親自護送回去”
說完,又嫌棄的看了一眼衛青,道:“你便是張大哥的夫人吧”
衛青點頭。
微胖婢女嗤道:“還以為是什麼入了張大哥的眼,原來是這狐媚子長相”
衛青哪受過這委屈,就是太後也不會對她如此說話,咬牙正準備發作,柳音在旁邊斥道:“這般沒規矩,不如從哪來回哪去”
微胖婢女頓時怒氣橫生,想發作,似是想了想,忍住了。
這莫名的敵意讓衛青不解,直到看見,被一名婢女攙扶着進來的女子正含情脈脈的看着十三時,懂了。
這便是這微胖婢女的主子梨小姐吧,體态比這微胖婢女還厚重些,衛青都有些懷疑旁邊那名身形纖細的婢女能否扶得住她。
十三自見到她,便快步走來,眼含笑意,伸手攬住她的腰,往懷裡一帶,對着那梨小姐道:“這便是我夫人,小姐厚愛,張某不甚感激,不過我此生唯願隻與夫人厮守,實在抱歉”
什麼情況?衛青有些發懵,今日就出去了這麼一會兒,勾了一朵桃花回來?衛青擡頭看了十三的臉一眼,這與他原本的臉相比,可差太遠了,如何就喜歡上了?
瞧見衛青的相貌體态,梨小姐眼含戾氣,不語,示意纖細婢女扶着她徑直走向衛青之前坐着的位置坐下,順帶撞了一下衛青,眼含挑釁。
十三穩住衛青重心,眼裡冷了一瞬,轉瞬即逝,嘴角又勾起清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