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卿!”
皇帝急的伸出了一隻手,滿臉的擔憂,“快!傳太醫……”
“不必,”沈聽肆隻淡淡撇了畢鶴軒一眼,仿佛完全沒有痛覺一般,“微臣并無大礙。”
皇帝見他臉上的神情不似作假,對着畢鶴軒冷哼了一聲,“太傅這權杖當真是用的好,一次是不是就要砸到朕的身上來了?!”
畢鶴軒立馬誠惶誠恐的跪下,“老臣不敢。”
“不敢?”皇帝的眸光變得銳利,“我看你可是敢的很!太傅殿前失儀,想必是因着年紀大了的緣故,那就先回府去歇歇吧,等歇好了再來上朝。”
畢鶴軒沒有擡頭,蒼老又無力的聲音低低的響起,“老臣……遵旨。”
他手裡的龍頭權杖,雖說可以上打昏君,可卻也隻有一次機會,若他真的用了,自己落得個生死道消也就罷了,可卻又難免會拖累他人。
更何況有着龍頭權杖,在皇帝終究會有所忌憚,倘若徹底失去作用,那皇帝更加是如魚得水,再也沒有約束,會變得越發為所欲為了。
皇帝才不去管畢鶴軒心裡所想,轉而開口問沈聽肆方才的問題,“陸愛卿覺得流放置哪裡比較合适?”
沈聽肆理了理衣袖,從容開口,“賀州。”
“賀州地處極北,終年苦寒,想必解世子到了那裡,定能夠切身的體會到時刻被突厥威懾的百姓的痛苦。”
【宿主?】9999原本一直很安靜的看着沈聽肆的表演,但在聽到沈聽肆所說的流放之地的時候,頓時有些坐不住了,【原本的劇情裡解汿不是被流放到嶺南了嗎?你怎麼改成賀州了?】
沈聽肆不緊不慢的回答,【解汿最終都是要到居庸關參軍的,隻要目的相同就可,何必在乎過程呢?】
【賀州就在居庸關旁邊,能讓解汿少走很多的冤枉路,咱們盡快完成任務,趕往下一個世界不好嗎?你還想不想完成系統的KPI了?】
【!】9999大吃一驚,【還能有這種說法?宿主你真聰明。】
果然他的丞相就是貼心,皇帝對于賀州這個地方滿意的不得了。
這麼冷的天,幾千裡的路走過去,就算整個鎮北侯府連帶着解汿都死絕了,旁人也說不出他半個錯來。
“如此,甚好,”皇帝心滿意足,“就按陸愛卿說的來。”
“陛下,”沈聽肆再次躬身向前,“微臣有一不情之請。”
“說。”
“對于鎮北侯府被流放一事,微臣希望陛下能夠交于微臣全權處理。”說着這話,沈聽肆還向皇帝眨了眨眼睛。
三朝文武,終究也就隻有一個陸漻,深得朕心!
“朕允了,”皇帝感動極了,對着下方的文武百官掃視一圈,面露嫌棄,“你們若都能像陸愛卿這般為朕分憂,又何愁無所建樹?”
“退朝!”
皇帝迫不及待的回到後宮去雲雨,徒留滿朝的大臣面面相觑。
“陸相可真是好手段!”畢鶴軒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麼一句。
皇帝十幾年前就表現出了昏聩的一面,為了大雍的未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培養出一個繼承人出來。
初次見到陸漻,畢鶴軒就起了愛才之心,他費盡心力為他鋪平前路,除去後顧之憂。
隻想着等自己緻仕以後,把手下所有的東西都交陸漻,渴望他能夠繼承自己的衣缽,帶給大雍一個清平世界。
可到頭來,他那天資聰穎的弟子,終究還是成為了功名利祿的傀儡。
“你這麼做,對得起誰?!”畢鶴軒指着沈聽肆的鼻子,“這麼多年的聖賢書,你都念到狗肚子裡去了是不是?!”
“我真是後悔,當初根本就不該把你引薦給陛下,早知你為了如今的榮華富貴奴顔谄媚,不如拼了我這把老骨頭也要拖你下地獄!”
“你可知,若沒有解世子……”畢鶴軒因為太過于氣憤,忽然猛烈的咳嗽了起來,直憋的那張布滿溝壑的臉上遍布通紅。
“老師……”沈聽肆下意識的伸手去扶,畢鶴軒厭惡的一把甩開了去,“滾開!你少在那裡惺惺作态!”
解汿被除去所有官職,整個朝堂再無領兵之人,一旦突厥大肆進攻……
畢鶴軒緊咬着牙關,“你何曾考慮過這天下的百姓?!你對得起你陸家的列祖列宗?!”
沈聽肆目光平靜的望進畢鶴軒而眼底,一字一頓的開口,“陸漻,無愧于心。”
“好一個無愧于心!”解汿眉眼間陰郁不散,眼底是還來不及被歲月沉澱下來的怨毒鋒芒,“陸漻,是我眼拙,認錯了人,從今往後,我們的情誼不複存在!”
“情誼?”沈聽肆挑眉,居高臨下的看着即将被禦前侍衛押解下去的解汿,似笑非笑的說道,“你該不會以為我們之間真的有那勞什子的知己情吧?”
“堂堂鎮北侯世子,竟會如此天真?”
眼看着解汿的臉色寸寸灰敗下來,拉足了仇恨的沈聽肆嗤笑一聲,拂袖大步離去。
回到丞相府,坐在原主陸漻的書房裡,沈聽肆心中那種怪異的感覺更甚了些。
作為一個隻手遮天的權臣,陸漻的府邸是否太過于樸素了?
更何況……
就在沈聽肆擡眼能看到的地方,竟然還挂着一副鐵畫銀鈎的字。
那字迹力透紙背,可見陸漻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氣書寫: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