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解汿反應過來,急忙邁腿去追,才跑了兩步,餘光忽然瞥見了一道銳利的鋒芒。
常年在戰場上厮殺的本能讓解汿毫不猶豫的反身,将帶着枷鎖的雙臂往上一舉,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他舉起枷鎖的一瞬間,那道利刃就已然劈了過來。
“當——”
兩相碰撞,解汿的手腕被震的發麻,就連身體都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
木制的枷鎖被劈成兩半,使得解汿的雙手靈活了許多,可他的雙目卻漸漸沉了下來。
這不對勁。
解汿身為鎮北侯世子,又是上過戰場,見過血腥的人,他的身體素質斷然不是一個普通小老百姓能夠撼動得了的。
一刀下來能有這麼大的力氣,這人……
解汿眸光發冷,一個令他全然無法接受的想法漸漸的在心底浮起,最後長成一顆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再也無法拔除:
——這些山匪不是走投無路,要被凍死餓死的百姓,而是京都派來要他命的殺手!
解放了雙手的解汿動作迅速,他雙臂撐地,整個身子騰空而起。
“嘩啦啦——”
鐐铐的聲音響的又急又快,在那個殺手再一次揮刀過來之際,解汿下半身橫掃而過,雙腿在低空劃了個半圈,沉重的鐐铐卷着那名殺手的手腕,帶着他手裡的長刀猛地一下抹了他的脖子。
滾燙的鮮血噴射而出,解汿雙腳重重踩在雪地裡,猩紅的眼眸掃視着周圍。
差役和犯人們跑的跑,躲的躲,可那些殺手們除了意思意思的去追他們兩下,根本沒有一人真正的對他們動手。
“阿汿!救我!”
解大嫂被兩名殺手拖着,往差役和犯人們逃跑的相反方向而去了。
解汿定了定心神,信手撿起剛才那名殺手掉落在雪地裡的長刀,邁腿追了上去。
可解汿才追了沒多遠,蒙着面穿着白衣的殺手們忽然又多了二十多個。
那些殺手們即便蒙着面,卻也能夠從他們露在外面的眼神當中看到那股,勢必要見到血腥的殺氣。
解汿常年在軍中拼殺,見過的突厥人是眼前這些殺手的數倍,自是無所畏懼的和他們打鬥在了一起。
可因着他雙腳上的鐐铐沒有辦法輕松的被刀戟砍斷,即便他拼盡了全力,終究還是落了下風。
而那些殺手們完全不畏生死,一招一式全部都沖着要解汿的命去。
“阿汿!阿汿!”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嗚嗚嗚嗚……”
解大嫂哭求掙紮的聲音漸去漸遠,解汿心中難免有些着急,一時不查之下,雖然迎面格擋開了劈下來的刀刃,卻還是讓鋒利的劍鋒穿透了他的肩膀。
血液瞬間浸濕了衣物,解汿緊咬着牙關,繃緊的身體越發的狠戾。
可帶着鐐铐畢竟受限,且雙方人數差距也太大了一些。
解汿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臉色也越發的慘白,到最後的他幾乎是憑借着本能在戰鬥,整個人的衣衫被血液浸透,那般發狠的模樣,讓一衆殺手心裡都有些發怵。
然而,就在殺手們都隐隐有些退卻的時候,一道破空聲卻疾馳而來。
一支利箭,劃破長空,狠狠的射入了解汿的後背。
時光仿佛在這一瞬間停滞,解汿的目光恍惚微顫,他隻覺得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格外的模糊,身體被寒意包裹,冷的他止不住的發抖。
寒風呼嘯,枯葉飄落,那個渾身沾滿鮮血的人,重重的栽倒了下去。
與此同時,站在不遠處高地上的殺手頭子緩緩放下了他手中的長弓。
他沖着包圍在解汿周邊的殺手們喊了一聲,“既然都已經解決了,那就快點走吧,别留下什麼把柄。”
說完這話,他取掉了遮擋着面容的面巾。
解汿瞳孔震顫,嘴角扯動,流露出某種決絕的恨意,那雙眼眸仿若是淬了血的劍刃一般,泛着幽幽的冷光。
“陸漻!陸聽雲!!!”
“我解汿此生和你,不共戴天!”
他想過這些殺手可能會是皇帝派來的,也可能會是柳滇派來的,卻從未想過,那個親自一箭射穿了他心口的人,竟然會是念雙!
那個陸漻最為信任的,念雙!
——
遠離了那片血腥味極其濃重的地方,念雙頓時有些發愁。
他看着被自己一刀劈暈了的解大嫂,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無能為力。
他們這些人可全部都是男子啊!怎麼可能真的對人家動手動腳?
主子也真是,竟然完全沒有考慮過男女大防的問題!
“現在怎麼辦?扛着帶走?”念雙掃了一眼自己那一個個縮的像鹌鹑一樣的手下們,真的很想問一句,他們剛才對解汿下狠手的那股勁兒哪去了。
其中一個手下弱弱的說了句,“要……要不我們先把她放到馬背上,等到了前面的賀州以後再買一輛馬車?”
“隻要我們不告訴她,她應該也不會知道被我們扛了一路吧?”
雖然這個辦法有些蠢,可卻也沒有更好的了,念雙無奈隻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