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導主任和學生會的同學一起站在門衛室旁,銅牆鐵壁固若金湯。
“又踩點到!天天都能看到你倆!你倆不是一個班的吧?都快跑出感情了!”
教導主任張建聖叉腰訓着面前眼熟的面孔,話音剛落,旁邊幾個學生會的成員都捂着嘴偷笑起來。
他正準備嚴肅問他們“笑什麼笑”,忽然感到身後刮過一陣勁風,回頭便見一個纖瘦輕盈的女生健步如飛地跑向校園裡,叫都叫不住。
下一秒,他瞳孔一縮,眼疾手快地伸手攔住緊随其後男生,一臉不可思議地問:“譚恒澈,你今天怎麼也來這麼晚?”
譚家家教嚴,家訓裡頭一條就是誠信守時,譚恒澈從小就被培養出了良好的時間觀念,就算他再像個混不吝的二世祖,也從不觸犯校紀校規,尤其是跟時間相關的。
而且他教養好,尊師重道,不會因為自己成績優異就恃才放曠,每次進出辦公室都特别會來事,幫忙倒垃圾、拿教具、調投影,頭腦比那些“書呆子”靈光,使喚别的學生都是說一句對方動一下,而事情交給他,總是能被辦得周全妥當。
這樣的孩子哪個老師不喜歡呢?
張建聖問的時候是脫口而出,回過神來就存了私心,馬上松開他的胳膊鼓勵道:“離上課還有兩分鐘,加油,快點跑,别遲到了。”
明理中學的預備鈴聲是《種太陽》,歡快的旋律在校園裡響起,精準報時,張建聖壓低了聲音說的話似乎也随着鈴聲的節奏變得輕快了些許。
之前那兩個被張建聖罵得狗血淋頭的同學此刻臉上挂着一言難盡的神情,對視了一眼。
還能這樣?雙标得能再明顯一點嗎?
馮寂染本就不是為了躲避譚恒澈的追逐才奪路狂奔的。
她隻是純粹喜歡突破極限的刺激感,有一絲希望她都不會放棄,會盡力發揮自己的實力,争取在規定的時間達到标準。
譚恒澈不在她身後了她也沒發現。
因為譚恒澈追不追她對于她來說都無關緊要,即便是譚恒澈在身後窮追不舍她也沒有任何負擔。
即将打預備鈴,在校園裡狂奔的不是一個兩個,是一群,隐沒在群體中的個體無法吸引旁人的注意,更别說旁人現在已經自顧不暇了。
譚恒澈追上也不能真拿她怎麼樣,頂多打一架,兩敗俱傷,說不定他自己還尴尬。
這一路馮寂染跑得毫無負擔,腳下的步伐卻越來越快。
超過了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
有幾個體力不支的男生被她遙遙甩在了身後。
他們的驚呼聲很大,對她的議論不加掩飾,直接和着風聲傳進她的耳朵。
“這女生早飯吃什麼了?跑這麼快。”
“他們班遲到了是要重新投胎嗎?”
“有人拿鞭子在我身後抽我也跑不了這麼快。”
“不理解,遲到就遲到呗,有什麼大不了的,反正我們班的量化考核分也排年級倒數,也怨不得我拖後腿。”
這幾個人的話譚恒澈也聽見了。
他沒被張建聖攔多久,加上腿長,體力好,追上馮寂染輕輕松松。
隻不過他追着追着就發現,追上馮寂染是件沒有意義的事,他還真能掐着的她的後脖頸問她還背不背叛了嗎?
上綱上線挺沒意思的,鬧着玩更不妥帖。
萬一真把她弄哭了怎麼辦?
馮寂染要是個男生,他做什麼都無所謂。
可她偏偏是個女生。
他們随便拉拉扯扯一下在旁人看來都是打情罵俏,指不定在學校裡傳成什麼樣。
他有腦子,做任何事情前都會仔細思考,把所有可能發生的後果都想到,追上馮寂染跟她算賬是所有做法裡最不明智也不可取的,所以他覺得沒必要。
但聽了這幾個男生說的話以後,他更清醒了一點。
他本該在大事上權衡利弊,現在别别扭扭在這些細節上糾結什麼,不是該馬上明确他現在跑步的動機和動力是什麼嗎?
是不遲到啊。
想明白了這點,他也不和馮寂染保持距離了,突然加速沖向教學樓。
原本落後于馮寂染的幾個男生就看見一個身影“嗖”地一下從他們身邊飛過去了,腦袋嗡嗡作響。
這是田徑隊的種子選手吧,要不要這麼拼?
這年頭怕遲到的人這麼多嗎?
膽兒也太小了吧。
馮寂染跑到教室時有點缺氧,牙齒酸疼,嘴裡冒出絲絲縷縷腥甜的血腥味。
她擡頭看了眼牆上的挂鐘。
距離上課還有三十秒的時間。
教室裡吵吵嚷嚷,周圍的同學都在熱切地聊着課外的生活話題,當然也有在為補昨晚沒寫完的作業奮戰的。
用力過猛,體力透支,馮寂染耳畔裡回蕩着輕微的耳鳴,喘息了兩秒才恢複聽力,周遭的聲音像潮水一樣灌入她的耳裡。
“《倩女幽魂》的手遊公測了吧,聽說畫面超美的,開服以後我們一起玩吧,挑一個名字好聽一點的區。”
“好啊,不過我每天隻能玩兩個小時手機,我爸媽會查我的手機使用時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