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運動會沒有晚自習,老師也沒布置作業。
傍晚吃完晚飯,馮寂染去書房找譚恒澈要白天運動會的照片。
譚恒澈在書房裡聚精會神地搭樂高,随口敷衍了她一句:“照片我還沒來得及導出來,着急要你自己導呗。”
馮寂染還以為譚恒澈閑下來會導照片,忘了他業餘愛好有很多,從來不存在不知如何處置空閑時間的情況。
見他在做自己的事,她也就不便打攪了。
“也不是很着急……”
她正要轉身離開,譚恒澈叫住她:“怎麼叫你自己導你就走了呢?”
“我是看你這麼專注,不好意思打擾你,不是不會導。”
譚恒澈扭頭望着她,硬是從她無辜的表情裡看出了幾分楚楚可憐的意味,整個人沒來由地發起躁來:“算了,我現在導吧。”
他拖開電腦椅,打開顯示屏和主機。
漆黑的電腦屏幕亮起來,顯示出粗大的字符。
譚恒澈拿起放在桌角的相機,摳開相機一角,取出裡面的儲存卡,連拉了幾個抽屜才從最後一個拉開的抽屜裡找到讀卡器,熟練地将手裡的東西拼湊了一下插進電腦主機。
“這麼麻煩嗎?”
“本來沒這麼麻煩,連了Wifi以後可以直接導進手機裡,再用手機傳給你就行了。但他們那我相機拍了上千張照片,估計夾着一大堆廢片,用電腦看更直觀一點。”
譚恒澈跟她說話的工夫,已經打開了插上儲存卡後新加的盤,令人眼花缭亂的照片瞬間充滿了屏幕。
果然如譚恒澈所說,有很多虛焦和雷同的照片,清除和整理要費上一番工夫。
“我來吧。”馮寂染見這麼繁瑣,便不願占用譚恒澈的時間。
譚恒澈卻不介意:“沒事,他們拍的我新建一個文件夾存起來就行。”
說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同一個盤裡建了一個新文件夾,揮動鼠标一掃,把其他同學用他相機拍的照片選中,扔了進去。
照片零零散散,他自己拍的和别人拍的混雜在一起,要選幾次才能分門别類。
操作重複到第三遍時,他手上的動作一頓,一眼從五花八門的照片裡看到了一張馮寂染的背影。
少女的身姿纖瘦窈窕,後背單薄,迎着絢爛的陽光,背對着鏡頭。
盡管隻是一個背影,他還是認出了照片中的女生是馮寂染。
不知是誰照的,意境唯美,青春的氛圍感十足。
這才是真正的偷拍。
譚恒澈反手就将這張照片拉進了回收站。
馮寂染在旁邊眼睜睜看着他把這張照片删了,惋惜地問道:“你删了幹什麼?我覺得拍得挺好的。”
“不吉利。”譚恒澈如是說。
“好端端的怎麼不吉利了?上周末在天平山,我還看到别人專門拍背影呢。人家的臉長得也很精緻漂亮,但就是要拍背影。”
“就是不吉利。”
譚恒澈執拗地認死理,二話不說徑直清空了回收站。
馮寂染撇嘴,嫌他迷/信又專橫。
譚恒澈此刻心不在焉,心髒莫名被一種難以言喻的神秘力量攥緊,一寸寸蔓延、侵占,直到渾身的神經都被巨大的壓迫感裹挾,突然間非常害怕她離開。
他真的在朝夕相處時和她培養出了感情。
誠如趙伊婷所說,就算不看她這張稚氣未退的漂亮臉蛋,她身上也蘊藏着招人喜歡的特質。
她美麗出衆,善良勇敢,獨立堅韌卻不失溫柔,情感細膩而有靈氣。
早上的插曲純屬意外。排除調戲她的那個混蛋,喜歡她的人大有人在。
班上不乏對她傾心的暗戀者。
這張背影照就是證據。
除了他以外,還有其他人在關注惦記她。
譚恒澈忽然感到一種自己身邊的寶藏遭人觊觎的緊張感。
他要是不能俘獲她的芳心,她可能被任何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吸引注意。
她的心思本來就在學習上,剩餘的精力再被其他人擠占,留給他的便少之又少,甚至可能再也沒有了。
譚恒澈想到這裡,感到異常惶恐不安。
豐富的想象力讓他不禁遙想到了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
絕對不行!
譚恒澈猛地扭過頭,一本正經地對馮寂染說:“你正臉比背影好看多了。”
馮寂染不疑有他:“好吧……”
—
第二天運動會繼續,譚恒澈卻沒有再将他的微單相機帶到學校裡來。
馮寂染還有一個女子八百米的項目要參加。
這項目在校運會上沒有預賽,跑完直接出成績。
她賽前去了趟洗手間,一回到操場就聽到廣播裡喊她去檢錄處檢錄。
報到後,廣播裡再次傳出她的名字。
這次是加油稿。
加油稿一般都是寫給自己班級的,這篇加油稿卻是專程為她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