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廚房,阿娘把水搬進去,姑娘家可不好在院子裡洗。”桂枝将剛剛春芽倒進去的拉拉草巴拉出來換一個盆,用木盆舀了半盆溫水,才讓春芽往裡加井水。
柱子蹬了草鞋脫了褲子就往水桶裡坐,一邊解上衣扣子一邊對着春芽說:“熱,姐再給我點井水、”
桂枝拿了毛巾浸濕了給春苗擦臉:“咱們春苗大姑娘了,可别跟柱子學,随便脫衣服往盆裡泡。”
“嘿嘿,阿娘我知道。”春苗伸着小臉讓桂枝給她擦臉,雙手浸在水盆裡玩。
桂枝捉住她的手擦幹了說:“來,衣服撩起來,阿娘給你擦身子。”春苗把小褂撩起來轉着圈咯咯笑着讓桂枝擦身體。
下半晌日頭沒那麼烈了,春芽看看拉拉草全部洗淨燙好挂起來,打了一盆水進房間擦洗了一番,重新梳了頭發才出來。
“這個天太熱了,”桂枝将木盆收拾好,看看日頭說:“把柱子和春苗叫起來吧,睡多了走了覺,晚上又不睡。”
“春苗醒了,在床上醒神呢。”春芽說,“明天沒有拉拉草了,阿娘你也歇午覺。”
桂枝打了個哈欠說:“我們大人沒小孩子那麼多覺,明兒你也歇晌。”桂枝擠了擠眼睛,抹掉兩滴眼淚說:“你看你才入伏了,黑了多少,明兒别出去了,曬黑皮子不好看。”
“娘,你更黑。”春芽看着桂枝笑,“娘黑閨女白不了。”
“你這閨女,還打趣起你娘來了。”桂枝走到西廂叫柱子起床。
六月六炒面茶,這是靠山村入伏家家戶戶都會做的小吃。今年的新麥磨出來的面粉特别香,春芽舀了兩瓢面粉,想了想又加了兩瓢、
“炒面茶?”桂枝走進廚房看到了問。
“嗯,早半晌我跟青土說了,”春芽看看日頭,“過不了多久一準過來。”
“我給你燒火,炒面茶要小火,青土燒不來。”桂枝走到竈台後面。
春芽伸手在鍋面上感應一會,拿了一塊紗布沾了油将鍋底抹勻,這個時候油不能多,隻一點點防止面粉粘鍋就夠了。不一會細微的白煙升起來,春芽舀了一勺面粉進去,用木頭鏟子來回嘩啦着,确保沒有面粉粘在鍋底,再加一勺面粉進去,就這樣一勺一勺慢慢的加,很快鍋裡是大半鍋微微發黃的炒面粉,新鮮的面香和焦香味傳了出來。
“好了?”桂枝探出頭問道。炒面茶是個技術活,翻炒慢了會糊鍋,翻炒快了熟不透,是個既費力氣又費功夫的吃食。
“還要一會,”春芽看了看面粉的成色,“阿娘,火再小一點。”
“好。”桂枝答應着,三兩根稻草扯着往竈膛裡放,竈膛裡火苗隻能竄巴掌高就熄滅了,桂枝靠竈膛裡的灰燼引火。
春芽一圈一圈地翻轉着鍋裡的面粉,面粉從白色慢慢轉為灰色,到現在微微地發黃,食物的香氣和焦香味愈發濃重。春苗揉着眼睛站在門口看着,柱子從外面跑進來說:“阿爹回來了。”
柱子探頭在鍋裡看了一會問:“姐,炒面茶炒好了嗎?”
“快了,”春芽往另外一個鍋裡放水:“阿娘,火停了。”
桂枝将裡面的竈膛點上火塞了幾根樹枝幹柴進去:“這鍋裡燒開水?”
“是呢,一會泡麥茶吃。”春芽繼續翻動着鍋裡焦香的面粉,直到竈膛一點熱氣也無,鐵鍋不再熱得發燙,慢慢變得溫熱下來。
桂枝拿了簸籮出來遞給春芽:“先裝到簸籮裡,涼透了再裝進罐子。”
新鮮炒面茶焦香撲鼻,宋老根嗅着炒面茶的香味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