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宋阿爺突然站拉起來,四處張望着,從條櫃上拿過雞毛撣子就向宋老根揮了過來:“桂枝才去幾天呢?你就起花花心思?我打死你個沒情義的東西。”
“哎,爹,爹。”宋大伯趕忙攔住他爹,宋阿奶也站起來護在宋老根身前。
“當初也不是我要娶桂枝的啊,”宋老根不服氣,從他娘身後探出腦袋來:“我已經按照你們說的娶了,也按照你們說的去學手藝了。我怎麼了我?如今我也是大師傅了,我也想按照自己的心意再娶一個,怎麼就不行呢。”
“你,老大你别攔我。”宋阿爺氣得很了,推開宋大伯抓過宋老根就打:“誰不讓你娶了,你就算是娶天仙我也不管呢,可是桂枝才去幾天呢?你看看桂枝的牌位,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宋阿奶連忙拉過宋老根在桂枝的牌位前跪下替他說道:“桂枝啊,你去也去了,家裡孩子我們都看顧得好好的。根子他沒壞心思,就是急了些,你放心,根子就算再娶,怎麼也要過了你的周年才娶,我給你保證。”
宋阿爺看着老妻護着宋老根的模樣氣憤地丢了手裡的雞毛撣子,指着桂枝的牌位說:“你就護着吧,我看你将來哪裡有臉去見桂枝。”
宋老根惹得宋阿爺宋阿奶好一場生氣,他與宋大伯交代了兩句一定要兩畝秧苗拿了替換的衣服當晚趕去了縣城。春芽姐弟回來的時候宋老根已經走了,宋阿爺拿了小米喂雞,宋阿奶在廚房做夜飯。
桂枝七七的時候宋老根沒有回來,宋大伯忙着育苗,宋阿奶帶着春芽姐弟将供奉給桂枝的飯桌換了。
“以後,每旬供一次就好了。”宋阿奶拿了一碗白米放到桂枝牌位前:“現在開始要供生米,這些是供着你娘往生的,知道嗎?”
宋阿爺帶着春芽一日兩回去村長家,宋阿奶在家裡帶着春苗。柱子得空就将牛牽出去吃草,遇上野菜也挖一些回來。
這一日宋阿奶在揉面讓春苗在竈間燒火,突然宋阿奶叫了聲:“春苗,來。”宋阿奶拍拍手上的面粉,将半個身子側過來:“阿奶懷裡有糖,你拿來吃。”
春苗将手探進去摸出個油紙包,打開來裡面有兩塊褐色的甘草糖。“吃吧,吃一塊,留一塊明兒吃。”
春苗撚了一顆剛要放進嘴巴,又放了回去:“我等阿姐回來一起吃。”
“你吃,你阿姐大了,不吃糖。”宋阿奶慈愛地看着她,“吃吧,這是阿奶單給你的。”
春苗忍不住拿了一顆來吃,又将剩下的一顆包好了才問:“阿奶,哪裡來的糖?”
“這是阿奶吃藥老大夫開來甜嘴的,你吃。”宋阿奶自桂枝去了忙了一場,前些日子終于病倒了,宋大伯請了老大夫來開了方子,順道拿了一包甘草糖給她送藥吃。宋阿奶自己舍不得吃,将糖給幾個孫子重孫子分了,這是單留給春苗的。
春苗繼續坐會竈膛燒火,宋阿奶看着被火光映紅的春苗的臉龐,歎了一口氣坐到一邊說:“春苗啊,你是女孩兒家,平日裡要勤快些,也不要挑嘴兒。”宋阿奶停了一會又道:“你要是想吃什麼就來跟阿奶說,阿奶給你做,不要跟别人說,知道嗎?”
“阿姐也不能說嗎?”春苗吸溜着糖問。
“你阿姐遲早要嫁人的,你不要去煩着她。姑娘家名聲緊要,她整天惦記給你們做好吃的要被婆家說嘴。”宋阿奶提起衣角擦了擦眼角,“你們姐妹倆,要互相惦記着,要想着對方的名兒,不能自己想怎樣就怎樣,知道嗎?”
“哦。”春苗答應着。宋阿奶看她一臉懵懂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将這些如何做一個好女兒家如何做一個好媳婦的話頻繁地跟春苗說,直說得春苗越發地沉靜,不再纏着春芽要吃要喝才罷。
今年還沒到插秧的時候宋老根早早跟張大師兄提出了要回家,好在趙家定的貨全部做完了,如今鋪子裡也不忙。張大師兄準了宋老根的假額外支了兩個月工錢給宋老根,還裝了好些點心與宋老根帶回去:“家裡全部忙完了多陪孩子幾天再過來。不趕時間,地裡活計你幹不動,就請兩個人,别把孩子累壞了。回去買點肉回去,孩子們念想着呢。”
宋老根帶着張大師兄給的東西出了木工張,順着小巷一直走到南城門,他找了個牛車直接去了前山鎮,前山鎮在在縣城南面一個鐘頭的路程,比去靠山村近了近一半的路程。宋老根一開始送秋月回去,如此幾次,已是熟門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