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豌豆頭可以掐，每天春芽都要掐一籃子豌豆頭，再拌半斤芥菜梗花生，苦香苦香的，喜歡吃的人還不少，宋老四便讓每天送四斤過去。等毛豆上市，宋大伯娘在家收了毛豆剝好給春芽送過來，春芽做的鹽菜毛豆特别好吃，不僅鮮，還有一股子甜味，别人做不出這個味道，蠶豆上市的時候又加了蔥油蠶豆。夏天不炸春卷，糯米丸子，蘿蔔丸子，芋頭丸子，豆腐丸子，春芽換着花樣炸出來各色蔬菜丸子。

二春帶着青土送了幾次貨之後青土趕車上手了，就接了柱子送貨的活。這日一場大雨嘩啦啦地下個不停，宋老四站在宋鹽菜門口張望着。

“下雨估計就不來了吧。”宋四嬸在屋裡算賬：“自從春芽弄了春卷炸圓子涼拌菜這些，店裡生意夏天竟比冬天好了呢。”宋四嬸放下賬本走出來擡頭看了看：“這宋鹽菜的招牌是不是要換一下？”

“換啥，不換。”宋老四看着雨勢，往屋裡退了一步：“哪裡就不是宋鹽菜了，幾輩子的招牌，多好。”

“你啊，”宋四嬸看了他笑：“不換就不換，你急啥？”

“我跟爹娘說會守好宋鹽菜的。”宋四嬸看他提起自家爹娘倒不好說什麼了。

“四爺爺，”雨裡傳來青土的聲音，很快青土帶着鬥笠穿着蓑衣送車裡鑽出來，吓了宋老四夫妻一跳。

“這麼大雨怎麼不在家裡歇着？”宋四嬸趕忙拿了油紙傘給他遮住。

“四奶奶，我沒有淋到雨。”青土樂呵呵地擡頭：“姑姑說定了兩百個圓子，一早起來炸了，我就給送來了。”說着從車上端出一個小罐子：“這是腌好的鴨蛋，四叔不知道從哪裡收了幾十個鴨蛋，春芽姑姑全腌了，腌了兩個多月呢。我吃過了，又沙又流油，姑姑說這是給春蕊姑姑吃的，不記賬。”青土放下罐子，又指了宋老四端進來的盆盆罐罐一一細說着哪個是糖蒜哪個是丸子。還有一盆蘿蔔絲油墩子，是春芽新做的。

“這就是上次她找了鐵匠打的模子？”宋老四打開蓋子，油墩子送過來已經有些發軟，好在天氣熱，還有一點溫熱，宋老四拿筷子夾了一個吃了一口就說“不錯”，遞了一雙筷子給宋四嬸，讓她也吃，兩人吃了兩三個才停住。

“好吃吧？”青土在門邊脫了鬥笠蓑衣挂在門檐下，“剛炸出來更好吃，我早餐吃了一大碗。”說着“呃”的一聲打了個嗝：“打嗝都是油油香香的。”

宋四嬸看了他笑：“剛說你機靈了，現在看又是個傻的。”青土嘿嘿地摸頭着笑。

“今兒下大雨，賣肉的未必出來，你在家住一晚，明兒雨停了我再帶你去買肉。”宋老四揉了揉青土的腦袋：“你是在鋪子裡待着還是家去？”

“四爺爺我趕車先給你送貨去”青土又拎下來一個小籃子說：“這是祖爺爺給小叔叔編的竹球，還有草鞋。”

宋四嬸提了籃子細看除了大人穿的草鞋，還有兩雙手掌心的小草鞋，草頭全部收了進去，摸起來一點也不刺撓，宋四嬸忍不住驚訝：“哎呀，好精緻的鞋子。”

籃子裡還真有兩個巴掌大小巧的竹球，一看就是給小孩子玩的，宋老四拿出來才發現裡面塞了個鈴铛，搖起來叮鈴鈴作響。

“這是銀鈴铛呢，”青土指着鈴铛說：“這是我阿爹去買的，祖爺爺說給小叔叔。”青土撓了撓頭：“四爺爺，待會我能不能跟小叔叔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