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往常一般輕輕從鼻腔呼出一口氣，半是妥協半是無奈地點頭感謝：“那就……”

枭揚眉。

祝晏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将頭轉向一邊：“剛才拍的照片我會讓印刷廠放大，挂在學校門口，你常來看看也好，孩子是基地的未來，你的态度會影響基地的其他人。”

男人看着他泛着淺紅的耳朵，滿意地點了點頭：“祝先生說的有道理，我每天晚上來接……看孩子。”

接着，收回異能，兩人各自轉身，一副不歡而散的樣子。

排除首領。

徹底對枭失望的笛一在心裡把枭從交給劉老的名單上劃掉。

枭簡直就是沒有感情的木頭，大概這輩子都不會有情人了。

他把目标移到去跟祝晏說話的銀雪和成熠身上，沒有注意到，林筝和重岩交換視線的瞬間。

*

學校建成對每一天都在變化的人類基地來說隻是一件小事，研究所和學校帶動了不少非網絡機械的重新啟用，新法和新規的執行也在漸漸完善，除了少部分習慣了之前生活的高階，低階們都工作得充滿希望，熱火朝天。

如果說有人不開心，那應該就是因互助會式微而煩惱的前文明老人和焦慮的系統。

但時間一點點過去，研究所都把監察隊建起來了，系統不詳的預感還是沒有應驗。

越是沒有變化，它就越緊張，以緻于當神聖值下降的聲音響起時，它先松了口氣。

【神聖值：88】

“看來沒有降太多。”

它在祝晏的腦海裡提示：“拟态載體還在首領府，我看到枭帶着人出去了，他今天應該不能來接你。”

果然，這次來接人的是重岩。

他趕到時，祝晏正在講課。

祝晏是前文明人，出了名的要每天睡覺，身體還弱，因此并沒有固定的課程，隻是偶爾給看視頻的學生解惑，或者興緻來了随便選一節，暫時代替網課，做學生的臨時老師。

“……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是否取一毛救天下，本質是古人對于個人利益與群體利益的探讨，孟孫陽的意思是，讓渡一根毛發，對肌膚來說是很小一部分，但沒有萬千毫毛，就不會有肌膚的存在，沒有肌膚，就不能組成完整的人。

每一個人的生命和感受都是寶貴的，為群體意志剝奪個人的利益并不可取。”

“但是您來基地那天也說過笛老值得敬佩呢，我們還學了舍生取義。”

一個不算年輕的聲音問道：“祝校長，那到底要不要為了所有人犧牲？”

“這是你們自己要思考的問題。”

祝晏看到外面的重岩，放下了書：“古人也說過，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我能做的，隻是把發生過的事，前人說的話，客觀地轉述給你們，至于如何選擇，需要你們自己思考，決定。”

他把教室留給學生，自己走了出來。

重岩臉上的表情不算嚴肅：“有很多大人來聽課嗎？ ”

“非常多。”

祝晏給他指走廊的教室：“一開始隻是來認字，後來人越來越多，我也給他們安排了教室。”

重岩突然吐出一個詞：“有教無類。”

收獲了祝晏一個欣賞的眼神。

他學習很快，也越來越像前人類，跟祝晏寒暄過後，才說明來意。

“首領今天有事，讓我來接你和笛一。”

恰好，笛一也聽到了消息，跟着通知他的老師一起趕過來。

重岩：“殺害笛老的兇手，找到了。”

笛老，那個在基地威望頗高的前文明老人。

如果不是笛一每天在面前晃，祝晏都要忘了還有這麼個人。

一行人趕到笛老住宅時，現場隻有枭和一個被捆綁着的昏迷低階。

空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地上也有淺淡的血迹，應該是被處理過了。

枭坐在一層，壓低的眉眼中不知在想什麼。

見到祝晏，他的表情緩和了一點。

“祝先生。”

男人拿出一個紅色封皮的小本：“基地開始施行婚姻法了，你要不要……”

“我聽說找到殺害我爺爺的兇手了！”

笛一等不及他們的寒暄，着急道：“就是這個人？”

“這個不重要。”

在笛一憤怒的視線中，枭默默發動異能，昏迷在地的低階猛地坐起，卻不敢再動，滿眼恐懼地蜷縮在原地，不停地顫抖。

枭把紅色小本塞回口袋：“重要的是，我從這些人口中知道了一個消息。”

“笛老不是前文明老人，他來自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