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攬着陸懷英走了。
辛星站在洗手台前面洗臉,冷水上臉的時候開始清醒。
也可能是屁股不痛了,他甩了一把手就追了出去。
陸懷英在前面與李哥有說有笑。
辛星火大,抄了一瓶酒就往陸懷英的腦袋上砸了下去。
一玻璃瓶的碎片炸了開來,瞬時尖叫連天,高跟鞋的姑娘捂着嘴巴跳腳,衆人有點怨怒,李哥趕緊來拉,辛星紅着眼睛壓着身下的陸懷英,有點兒酒醉地說,“李哥,這小鴨子我沒調教好,調教好了我再送你玩。”
李哥歎了口氣,說,“小星啊,那你也不能照着後腦勺這麼砸啊。”
陸懷英的後腦洇出一片血迹,喘着氣兒起不來,他的手被割出細小的傷口,他有點兒怨恨又有點兒無奈地看着辛星的眼睛。
安保讓人都散了,狹長的走廊就在前面。
陸懷英撐着手起來,扶着牆壁,捂着腦袋就往前走,跌跌撞撞的。
他顫聲說,“謝謝你啊。”
他這聲謝謝實在突兀,李哥扶着陸懷英就要往前走,李哥打着電話,要找醫生來把人擡走。辛星看見他這一玻璃瓶子下去不但沒有把陸懷英砸暈砸昏迷,反而更讓那個李哥有了可乘之機,現在他的手正攬在陸懷英的腰上,這讓他無比的惡心。
辛星站在原地不動。
陸懷英捂着腦後的手滴滴答答的還在往下滴血。
齊若民這會兒也追了過來,拉着辛星問,“你沒事兒吧?”
“沒事,晚上你再找個陪我。”辛星說。
他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麼心态,反正他現在不想一個人呆着。
齊若民倒是沒什麼反應,問,“你要啥樣的呀,那個ipad你挑挑呗。”
“有新上的嗎?”辛星問。
“怎麼沒呢,”齊若民攬了他一把,“走吧。”
每句話應該都能掉到陸懷英的耳朵裡。
辛星背對他大步流星的往前去,遠處穿着休閑西裝的三倆男人蓄勢待發。
酒吧樓上的玻璃包間按一下就會成霧化,裡面看得清外面而外面的人壓根看不到裡面發生了什麼。
辛星插兜信步上樓,坐在寬大的沙發裡聽着人給他唱歌。
唱得什麼他沒注意,好像是五月天的。
真傻,來這兒不唱蜜裡調油的歌,光唱這些嗨得讓人耳朵都聾的。
辛星揉了揉耳朵,關掉了點歌機。
唱一半的男人從角落的立式麥克處站起來,人未到,影子先到了。他的影子遮着歪在沙發上的辛星。
辛星聽見了敲門聲,一下,兩下,三下。
辛星感覺有點煩躁,但是房間裡的男人要開門的時候他卻阻攔了。
辛星擺了下手,“坐。”
男人坐下了,非常有服務意識地往辛星處靠近,他的眼睛好像畫了眼線,好醜,辛星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眼角已經這麼上挑了還要再畫,像個唱戲的,現在要是穿上曲衣長袖,都能來一出《霸王别姬》。
“叫。”辛星給自己倒了杯酒。
男人有點疑惑,叫了聲,“老公。”
辛星眉頭突然皺緊,看他的側臉都感覺他在磨牙。
“我叫你□□。”辛星說。
男人有點尴尬,但是還是嗯嗯地叫了兩聲。
畢竟什麼樣的客人都有,畢竟正常人也不到這兒來尋樂子。
門外的敲門聲突然急促起來。
咚咚咚——
咚咚咚——
辛星說,“大點聲。”
男人顯然是明白了辛星在做什麼,捏着嗓子叫得有點浪。
敲門聲漸漸微弱,最後隻聽見了「嗙」的一聲。
有應侍生在驚呼,“先生!先生!”
辛星點了下可見的窗,看見應侍生送陸懷英去醫院了。
*
陸懷英沒回來家裡,辛星就剩下了自己。
酒醉未醒,他玩了會手機,手機上的字都重影了。
明天還是周日,他不用上學。
此時,他收到了陸懷英的消息。
「星星,不要這樣對我。」
辛星本來想無視這條消息的。
濃烈的消毒水味,頭上縫了三針,痛倒是還好,陸懷英站在醫院走廊的盡頭,低頭點了一根煙。
眼圈徐徐往外,陸懷英在手上擺弄着打火機,嘴角揚起一抹笑,他插着兜,往走廊的盡頭眺。
如他所想,辛星來了。
他為什麼就不能好好承認呢,承認也為我着迷呢?
陸懷英覺得好笑,愛上我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為什麼要弄得這麼複雜?你能把人草得□□成那樣?
戲有點兒過了啊星星。
到底還是隻有十八歲,幾把滿了腦子就空了。
昏君都該沉溺美色,陸懷英就是美色。
陸懷英步履緩慢,麻藥未過,他上前走去,辛星剛要張嘴,他就抱住了辛星,把他的臉捂在懷裡,把下巴磕在辛星的肩膀上,啞聲說,“你來看我了?”
“我來看看你死了沒。”辛星有點想掙脫。
“我不死,死了還得把你搭上,給你添麻煩。”陸懷英在他的耳邊,似吹氣似的問,“你舍不得讓我跟他走,對不對?”
“你怎麼就那麼自戀。”辛星的口氣卻明顯地軟了,嘴硬着說,“我就是單純看你不爽行嗎?”
“都行,”陸懷英的呼出一口氣,又抱住了,“我的星星。”
“死惡心的。”辛星推了他一把。
陸懷英一個趔趄,差點摔了,他本來也沒好,他踉跄了一下,站穩了。
“我餓。”陸懷英說,“你沒吃飯,我也不敢吃飯,你就喝酒去了,我去找你就弄成這樣了。”
“我可沒飯給你帶。”辛星說。
“我看着你我就不餓了。”陸懷英拉了一下辛星的衣服,“你晚上能别回去嗎,我害怕。”
“你真惡心。”辛星說,“這地方的味道也惡心。”
陸懷英抱起辛星就後腳跟帶上了門,“那你還來看我,我更感動了。”
“你腦子沒事兒吧?”辛星掙紮着要下來。
“沒事兒也不疼,你願意打我就打我呗,我又不生你的氣,反正我是你的。”陸懷英還給他抛了個媚眼。
“我說你有病,誰他媽問你打不打疼不疼的事兒了?”辛星說,“誰讓你追過來的?我讓你追了?”
“好吧,”陸懷英說,“下次我在外面等你行嗎?”
陸懷英把醫病床上的床單扯好了,“你休息一下,我看你喝得有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