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裡的确最符合無頭屍體被沖出去的條件。
怪了。
邊江一時想不明白,正要起身,忽然目光銳利,以蹲地的高處往下俯瞰斜坡左下方卡住紅楓木的區域。
下面樹木不多,但有一顆大榕樹在洪水沖刷中最終穩穩紮根原地,隻是葉子被損毀不少,但隐隐可見冠蓋樹頂上面有一個黑乎乎的橢圓小鳥巢。
邊江拿下了腰上挂着的望遠鏡查看大榕樹,看了一會,他抿着唇,下去了。
幾分鐘後,邊江到了大榕樹下面,而附近一個隊員聞訊趕來。
“頭兒,你要上樹?”
他看着樹身上挂着的警示牌子,一時尴尬。
——我乃千年老樹,請愛護,莫攀爬,否則吃泡面沒有調料包。
好吓人的詛咒哦,對于他們這些為了辦案天天吃泡面的警察來說震懾力太強。
但邊江站在樹下,因為冠蓋陰影,光線不夠,望遠鏡也調不到焦距,肉眼也看不清,他隻能上去查看。
“有什麼事我擔着。”邊江查看了下樹幹的健康程度,确定能承載自己的體重,套上鞋套,而後小心上了樹,但盡量踩着粗壯的樹幹,過了一會,他終于看到了那卡在樹杈中的“鳥巢”,小心撩開了擋着它的一些樹葉。
腐爛的面容上,微秃的軟爛眼珠子正在木然盯着他,忽然,一隻眼動了下。
邊江心頭一驚,但很快發現是眼珠跟脫離的眼眶縫隙之間...攀爬出了一條肥碩的青蟲,順帶也引出了幾隻俎蟲。
人頭找到了,俎蟲可以計算死者的死亡時間。
未免來回上下,拍照取證後,邊江做好了準備後,戴着手套小心把頭顱取下裝好,用繩子吊袋把腦袋吊下去,最後他才爬下樹。
“沒想到頭顱跟屍體是一起埋的,估計頭顱體積小,被水卷到了榕樹這邊,卡在了樹杈上。”
“還是頭兒你仔細。”
隊員準備将頭顱送回法醫室,邊江重新回到上頭的埋屍地,本來準備采集泥土拿回去一起化驗,邊江忽察覺到遠處校内的一棟建築樓層中有一道亮光一閃而過。
嗯?
有人在用望遠鏡窺探這邊。
邊江若有所思,拿起望遠鏡往那表建築樓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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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看到屍體之後,田甜被簡舒囑咐過在官方沒有發布通知前不要亂傳消息,她知道輕重,也就閉口不言,但看到的也不止她一人,消息很快在校網滿天飛,而且迅速蔓延到新聞上,滿市的人都在傳,人心惶惶的,本專注抗洪搶險的官方攔都攔不住。
學校嚴厲警告了學生并讓網站管理員清理了相關帖子,但私底下學生還是對此各種猜測。
簡舒在宿舍待了兩天,直到洪水退去,她也沒有摻和這類話題,但田甜回到宿舍,還是會跟她分享自己從其他地方得到的消息彙總。
“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老師們都排查過了,沒有失蹤人員,但現在有人說屍體可能來自我們學校附近,就是我們學校後山那邊,這次連下了幾天暴雨,後山那邊塌了好多塊,把屍體給沖出來了,正好進入官軍救險的封鎖地帶,也就是咱們校門口。”
“太吓人了,我爸媽給我發了上千條消息,都是讓我一放假就回家的,都想讓我請假了。”
關乎到性命安危,學業什麼的都是次要的了,何況大四生本來離校的就不少。
“其實回家了也好,家裡總是安全的。”
“不了,都要畢業了,一回家心就野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導師一向嚴厲。倒是你,畢業作品穩穩當當,工作也很好,怎麼還這麼勤奮,還回學校住,你在外面不是有房子嗎?”
田甜早知道這人大學期間作品就出圈了,收入不菲,尤其是後面兩年,已積少成多買了一套小房子當工作室,她的那些畫作也都放在了那套房子裡,基本不留學校。
可能是因為怕被偷,畢竟價值不菲,也可能因為其他。
反正校内公認美術系的簡舒是有些神秘氣質在身上的,若非自己跟她同宿舍四年,恐怕也很難接近她。
簡舒把畫收尾,筆力很穩,但遲疑了下,才回了一句,“學校裡安全一些。”
“那倒是,一個女孩子住外面是有點危險,咱們學校的安保還是不錯的,剛剛還不讓我們去公園山,怕二次滑坡。”
田甜深以為然,等簡舒洗手清理的時候,她閑着無聊,拿起望遠鏡去看公園山那邊的情況。
因為建築樓正好對着,田甜一眼就看到了山體塌方滑坡的半山坡一處站着一個人。
“啊!舒舒,公園山那邊有變态!學校都封禁了,那人還在山裡,而且還用望遠鏡看着我們呢!肯定是兇手!”
田甜驚恐地躲進宿舍,摟着剛洗完手的簡舒哆嗦,簡舒被她抱個滿懷,一時不适,但也沒說什麼,隻是往外看了一眼,取了田甜手裡的望遠鏡,順勢自然脫離田甜的懷抱,到陽台上往對面看去。
她看到了一個高大英武的男子。
對方站在半山坡上,已經放下了望遠鏡,隻靜靜看着她們這邊。
而簡舒也放下了望遠鏡,站在原地,目光隔着遙遠的空間,跟山中屹立的青年遙遙相望。
沒了設備,他們都看不清對方的長相,但莫名的...被盯上了的感覺。
簡舒皺着眉,手指輕敲了下望遠鏡,轉身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