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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大綠化很高,女生宿舍樓這邊更是林蔭碧綠花團緊簇,幾天的暴雨讓它多了幾分憔悴,但學校女生早早打理過,現在還是很幹淨的,也吸引了不少流失家園的鳥類在黃昏時落腳休憩,不做天上無根的流雲。
但此刻在生活老師陪伴下要去找簡舒的邊江聽到動靜,擡頭就看到那邊一片鳥兒被驚起,隐隐還聽到女性的驚呼聲,邊江的職業病立即犯了。
生活老師正要打電話聯系簡舒讓她出來呢,就見邊江如脫弓的箭,迅疾快跑出,單手一撐就跨過女生宿舍外的圍欄,一瞬拉住簡舒的手腕往身後拉,厲聲質問眼前的男生。
“你幹什麼!”
剛好這個手捧鮮花的男生欲半跪下,而外頭還竄出幾個學生簇擁似捧場。
被這麼一吼,當時吓到了,抖顫了許多花瓣。
邊江:“?”
氣氛一時尴尬。
邊江感覺到掌心的手腕試圖掙脫,于是順勢松開手,卻見後頭的簡舒臉色十分蒼白,沒有半點被表白的害羞或者歡喜,隻有被驚吓到的驚悸感。
估計其他人也看到了變故,本來歡騰的氣氛漸漸尴尬起來了。
這人誰?簡舒男朋友?
那個半跪着的男生更尴尬,一時不知要不要告白,但很快破罐子破摔了。
奈何沒等他開口表白,正好一輛車子緩緩開過宿舍外面的車道,停下了。
從樓上聞訊趕來的田甜正要問簡舒什麼情況,見狀頓時安靜,因為下車的男人太顯眼了。
一眼望去,他人形同虛設。
西裝跟領帶一絲不苟,妥帖襯着修長高挺的身姿,但他的神色頗倦怠,風塵仆仆的,好像經曆了漫長的交通時間,戴着眼鏡下的眉眼卻還算清隽溫和,隻推了下眼鏡,邁開長腿走來,掃了兩眼,大概确定了情況,就問那男生。
“她拒絕過你嗎?”
“我是真心的。”不清楚他的身份,但男生滿懷勇氣,試圖站起來,表示自己的堅定跟執着,但肩膀卻被眼前人伸手按住了。
不讓他起來。
“下次再糾纏她,我會安排律師,這也是真心的。”
男生變了臉色。
但他突然将男生拉了起來,很和善,似乎寬容,“騷擾也會入罪,父母讀書不易,不要拿自己前途開玩笑。”
男生聽出了威脅,有些不甘:“你是她男朋友?”
“我是她哥哥。”
男生錯愕,但簡缙笑了笑,倒也沒有繼續為難他,那學生尴尬下倒也帶着其他人灰溜溜跑了。
他回身問簡舒怎麼樣,有沒有被吓到。
“我沒事。”簡舒有些意外他的到來,“你不是出差嗎?”
“處理完了。”簡缙與簡舒說話的時候,也跟田甜問候了兩句,但目光落在邊江身上的時候,有些驚訝,若有所思瞧着,面上竟露出幾分喜悅,“阿舒,難道這位是你的?”
簡舒看向邊江,微微皺眉。
邊江主動開口,“警察,有些事詢問簡小姐,現在可否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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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是換地方詢問的。
幹淨明亮的閑置會議室,邊江開口就問:“你認識程海嗎?”
簡舒想了會才否認,“抱歉,我身邊接觸的,沒有這樣的人。”
邊江:“他跟你一樣,也是濱江人,27歲,确定不認識嗎?不在東海市,也許是在你老家那邊,你們或許認識,你看他的照片。”
他問得挺随和,也拿出了照片,隻是一雙眼深沉銳利,給人很強的壓迫感。
簡舒很不适應他這種壓迫感,身體往後靠,拉開距離,看了一眼照片,唇瓣微抿,别開眼,說道:“不認識,而且哪怕我以前認識,也想不起來了,我傷到過腦袋,醫院診斷有失憶症狀,到現在都回憶不起以前的事情。”
這個理由有點像電視劇裡面的,惹得旁邊的警員跟邊江驚訝後都忍不住懷疑她是不是撒謊,但邊江很快又覺得不是,因為這個簡舒的肢體語言乃至眼神都不符合任何撒謊的現狀。
如果她有這麼好的僞裝能力跟心理素質,也沒必要編纂這麼不靠譜的理由。
“怎麼傷到的?”邊江問。
簡舒沉默了一會,手指無意識絞着指甲,開口:“入室兇殺案,我跟我哥都是幸存者。”
這種事她不說,警察很快也能查到。
會議室内的氣氛倏然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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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江想起來了,他為何覺得簡舒服的面容隐隐有點眼熟,那是因為五年前他在一個案卷裡面見過她的照片。
當時她還小,十七歲,也就上高二,相比現在五官稚嫩很多。
文靜,内斂,看着就很乖,但是不容易讓人接近的那種女孩。
“是05年的桑同村簡家大院案?”
“是,别人也都是這麼說的,但我知道的不多,我哥不肯說,就連我失憶的事,他當年都編過其他理由,後來我大了一些,實在瞞不住,就知道了。”
一個失憶的幸存者,連家裡血案的細節都記不住,你還能指望她記住其他人嗎?
不過眼下無頭屍案還沒結束,又扯上了一個懸案的幸存者,兩者之間真的沒有聯系?
“那麼13天前,那一整天你都在做什麼?還有那天晚上你是否收到一封短信,那條短信的内容是...”
邊江把短信内容念出來,然後就看到簡舒有些晃神。
“所以這條短信是死者給我發的?”
她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