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他明明事業極成功,卻還是低調行事,很可能也是顧忌林承。”
“其實如果沒有程海找上他,很可能五年前的一切都會像沉默的船隻,再不會翻到明面上來。”
因為林承既然沒有再對簡家動手,就等于沒發現簡缙的秘密,但現在...
老張忽然恍然大悟,“簡缙為什麼忽然要搞林承?這不是找麻煩?是不是他懷疑林承這些年一直躲在他們身邊,窺探着他們,他很不安,所以一方面程海剛好威脅到了他,他不得不殺人滅口,一方面又想借我們警方的手去找到林承,這樣他才能高枕無憂。”
“所以邊隊你才說林承這些年一直在隐匿在簡舒身邊...或者說,這些年他一直在關注簡舒,接下來也很可能出現在簡舒面前。”
邊江沒有否認,“還有一件事,通過數據庫比對跟偵察,可以确定那個疑似簡舒生父的流浪漢叫袁秋。如果他去找過簡家,最初找不到人就算了,但都這麼多年了,簡家兄妹又沒隐居,沒道理這些年都沒出現過,他很可能已經跟簡缙兄妹接觸過了,那麼他的消失無蹤...”
衆人一驚。
難道,法醫室那邊又要多一具屍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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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邊江跟小A開車去了袁秋的老家,按他們的調查,袁秋自出現在桑同村後,并未被殺,他的銀行卡消費記錄保持在臨邊縣城,後來就沒了。
所以他是沒見到簡缙,還是已經拿到錢就回老家了?
但可以暫時判斷當時他還活着。
小A:“頭兒,你為什麼覺得如果簡缙會殺袁秋?”
“老小區那邊的一些居民對袁秋有些印象,這人跟羅美娟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在剩下簡舒那幾年後,中間羅美娟也很本分,但居民時長聽到房子裡有打罵聲,後來他們經常看到倆母女身上有傷,每天都不重樣。尤其是簡舒,經常被打,當時好多居民雖然看不起羅美娟,但也覺得兩母女可憐,後來袁秋在外面跟人鬥毆,怕被人尋仇就卷了錢逃了,很多年都沒出現,羅美娟就認識了簡東城...”
“你覺得,這樣一個男人在315案發後去找簡舒會是為了關心這個女兒的死活嗎?”
小A黑着臉:“要錢?”
邊江冷笑:“我想不出其他理由,而這世上大多數人在窮困潦倒時道德觀跟安全感會最大限度等于負數,所以程海死了,而袁秋估計也差不多。”
小A皺眉:“其實簡缙有錢,能用錢打發的事情,他也未必會殺袁秋,畢竟殺人帶來的隐患太大了,總不能是袁秋也有什麼把柄威脅他吧。”
邊江:“有。”
小A疑惑,卻見邊江把車子開進荒僻的村路,車子略有些颠簸,但他的聲音很穩。
“袁秋最大的底牌就是簡舒。”
“而簡缙對簡舒有極強的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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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很快就趴窩開不進去了。
路況太差,而且荒草叢生,隻依稀看到稀疏的一些老房子散落在不同的地方,有些在路邊,有些在山坡上,看起來十分荒涼。
人影都不見幾個。
兩人下車走了一會才在公路邊的一間老舊雜貨鋪門口見到了幾個曬太陽的老人。
都七八十歲了,牙齒沒幾顆,散發着一股子老年人的氣味,一般人忍不了,但兩人都沒顯露出什麼,隻禮貌詢問了關于袁秋的事。
年紀大了記不清,有個老太太耳背,甚至鬧了“馬東什麼梅”的烏龍,把兩人搞得很無奈。
最後是邊江花了二十元在雜貨鋪買了一包髒兮兮也不知道多少年的香煙,店老闆才說袁秋幾年前回來過一次,但後來就不見了,他們都以為走了。
本來也不可能留下啊。
這地方有幾個人熬得住?
也就他們這些等着趴棺材入土的老東西守着。
“那袁流子是個好事的,懶貨,不幹事,貪财得很,他回來沒多久我們村還丢錢了,肯定是他幹的!”
在老者指點下,邊江兩人很快找到了一間趴在山崗荒僻拐角的老屋。
周邊林木茂盛,遮遮掩掩,沒當地人指點,還真的難以發現。
但兩人一看就知道這裡久未有人住了,院子裡草木叢生,進門的路都快看不見了。
畢竟好幾年了。
兩人撥開荒草,好不容易進了門,木門推開的時候,迎面而來蜘蛛網跟灰塵。
邊江站在門口觀察了一會,而小A則是拍照留存證據,“好像當時沒有留下什麼生活痕迹。”
而後兩人走進卧室,查看一番後。
私人衣物等物品也都不見了。
眼前一切都在告訴他們:袁秋真的離開了。
難道邊江的推斷錯誤?簡缙沒有殺他,很可能拿錢打發了他。
不過,這時小A反而覺得袁秋死掉的概率很高了,他從灰塵遍布的抽屜裡掏出了一堆撲克,“調查中認識他的人都說這人有賭性,連老家都藏了撲克,死性不改,這種人如果真拿到了一大筆錢,錢來得太容易,反而會更放肆賭博,錢沒多久就會花完,隻會繼續去找簡缙勒索。”
“他應該沒拿到錢,否則不至于再去偷村裡那些老人沒多少的錢财,你看他的消費金額,很低,買的煙酒還是最差的,說明當時他并沒有多少錢。”
對!小A也認可這點,但又疑惑了,沒拿到錢就回老家幹什麼?
這邊也沒啥人了,就算為了躲仇家也熬不住吧,而且根據他們調查,他在外流浪多年後,他曾經的那些仇家壓根不知道他回來了。
也就是說他當時沒有躲藏老家的必要。
小A摸不着頭腦,邊江卻翻了各處,忽皺眉:“不對勁,有東西不見了。”
“啊?”
“煙酒,尤其是酒瓶,他在車站小店買的煙酒,從這到縣城大概一個半小時的車程,他坐中巴車到村子這邊,車上不許抽煙喝酒,所以這些他隻會帶到這裡來消化,可酒瓶不見了。”
邊江陷入沉思,“他的熟人說過他的酒量很大,這麼一瓶酒根本不夠他喝,不可能沒喝完帶走,既然喝完了,為什麼酒瓶沒在這裡,他還會扔垃圾?”
當然不會扔,沒看院子内外腌臜垃圾堆嗎?
“我出去翻一翻。”
兩人特地翻了所有垃圾,倒是有其他酒瓶,但不是袁秋買的那個牌子。
所以這個瓶子是真的不見了。
那就是被人特地處理掉了,這個人未必是袁秋。
兩人畢竟從業多年,警察的敏銳度還是有的,小A也意識到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跟邊江仔細查看了房屋周圍,很快,邊江的目光被後院吸引了。
後院是對堵的土壁,隔出了一個内凹的後院,有老舊的水泵抽調山中泉水入戶,因為無人打理,這水泵很多地方都生鏽了,但邊江留意到的是山壁上布滿一些群生植物,但有一塊區域特别一些。
它表面也有植物,但周邊蔓延的植物類别不一樣,好像不是延續蔓延的,倒像是錯亂零生的。
“頭兒?”
邊江扒開了這些植物,查看兩邊土層差别。
雖然都五年了,但還是看得出分别,因為其他土層是日積月累常年累計的,這一塊卻是被挖開一個洞後再埋上的,因為被翻新重填,所以表面植物生長秩序改變,後來零生長了一些出來,也跟其他植物不連續了。
“剛剛我們是不是沒看到鋤頭?”
邊江一問,小A反應過來了,被人帶走了?
也對,如果對方用鋤頭幹了這些活,自然怕留下證據,所以把鋤頭帶走了。
“我去找其他東西挖。”
兩人從廚房找到了菜刀,勉強往裡面挖,挖了大概半個小時,累得汗流浃背...很快!
一片泥土松動出來,邊江看到了土色有所不同,泛黑紅,這是人的血肉腐爛滲入泥土的表現,緊接着再往裡面挖,隻見一截蒼白的..骨頭顯露眼前。
這是一根手指。
在那一刹,邊江隻想到——簡缙比他預想的要危險得多。
此時日暮西沉,他轉頭看向昏暗下來的天色。
簡舒似乎答應了今天回家吃飯。
邊江打了電話出去...無人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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