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日淩晨,哥倫比亞附近海域發生了一起海難,據悉已經有26人被救援人員救起,遇難者人數仍在統計。
23日中午,根據最新消息,沒有奇迹出現,這場海難隻有26人生還,87人罹難,13人失蹤。
“快鬥!你去甲闆上幫一下忙!”船長的嗓門震天響,即使這樣,他的聲音夾雜在暴風雨裡依舊顯得晦澀難明,這艘極其現代化的大船此刻在這場風浪裡動蕩不安。年輕的大副點了點頭,踉跄着走出船艙,頂着狂風幫船上的其他人把纜繩和漁網收好。忽然,一個巨大的浪花拍打過來,沒站穩腳跟的快鬥感覺自己好似被驚人的風浪吹上了天空。即使在這種極端惡劣的天氣環境裡,快鬥對于米紮艾爾的喊聲也聽得清清楚楚,聽上去如同一隻鹦鹉在高聲尖叫。
水手強有力的臂膀迅速拽住了即将被吹走的快鬥,米紮艾爾的怒罵很快被淹沒在了灰色陰沉的浪花後。快鬥重新站穩,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濕透了。順便幫阿裡特把船上的機器挨個收好,等到收拾完船艙外的東西,大夥就都回了船艙内部,一進船長室快鬥就聽見米紮艾爾在罵船長給他添亂,說起話又快又響,聲音嘹亮,隔着幾層船艙都能聽見米紮艾爾的嗓音。船長也隻是讪笑着認錯。
大副——天城快鬥,出身于一個上流家庭。按理說這種生活應該與他無關,但我們先申明一下,這是一艘海盜船,也就是說,這艘船上的人都是海盜。半年前,原本打算去别的國家旅行的天城快鬥坐上了一艘渡輪,結果渡輪出了意外,造成大量人員死亡或者失蹤,他也是被統計在内的十三名失蹤者之一。一開始,被這艘船上的人救起來的天城快鬥本以為他們會好心把自己送回最近的陸地上,經過交流,船長九十九遊馬知道了他的經曆,卻說船上缺人,所以請求快鬥能不能留在船上任職。等他稀裡糊塗答應之後,他才發現這群人是海盜。
……就這麼上了賊船。
我能給家裡人打個衛星電話嗎?
他當時問。
然後笑嘻嘻的廚師長貝庫塔就把電話給了他。
過了幾秒,電話被接通了,電話那頭家人聽到快鬥安然無恙後,都是喜出望外的狀态,緊接着就是問他現在在哪,什麼時候能回來。
快鬥回答,被一艘漁業公司的船救了,他們邀請我成為船上的見習水手,我想正好也能到處看看,所以就打算先留在船上了。
父親菲卡雖然有些失望,但還是支持了兒子的決定。
事實上,當時的快鬥根本不敢說真話,因為在他打電話的時候,船上的兩名水手阿裡特和米紮艾爾正一左一右地拿着刀威脅他,大有敢說真話就要捅死他的意思。就這樣,快鬥留在了這艘船上,船很大,看上去像是最新型号的輪船,上面也搭載了不少現代化設備。見他留下來,船長很高興地且很随意地任命他為大副……如果可能的話,快鬥不是很想留在這。這群海盜除了那天表現得有點過于兇神惡煞,在之後的時間裡都是很平易近人的家夥。尤其是水手米紮艾爾,樂于從快鬥那裡學到新東西,而快鬥也驚訝于竟然會有如此沒常識的人。
快鬥曾經嘗試着詢問基拉古:你們搶過多少過往的商船?
基拉古有些詫異快鬥怎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于是回答:一艘都沒搶過啊。
這下快鬥也驚訝了:可你們是海盜!
基拉古:對,我們是海盜。
快鬥:但你們不搶東西。
基拉古:為什麼要搶?我們在船上什麼都不缺,如果覺得無聊了就找個港口靠岸,下去玩一圈,然後再繼續海上航行。
快鬥:那你們的補給從哪來?
基拉古:這件事很重要嗎?聽我一句勸,兄弟,有些事情還是不要想得太深,不然就很無聊了。我們航行隻是為了過着一段自由的、不無聊的人生,就這麼簡單。
好吧。
快鬥想到。
待了幾個月,快鬥發現船上的補給好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船長似乎坐擁着驚人的财富,仿若大仲馬筆下的基督山伯爵,誰都不知道他那筆财産究竟是從哪來的。水手們時常是出于打牙祭的想法,才會下網撈魚,順便把這當成其中的一項工作。時間一長,快鬥也開始安心待在這艘船上,漸漸和這群海盜們混熟。
米紮艾爾的男高音相當有穿透力,經常能聽見他一邊工作一邊唱歌的聲音。
“The winds blew hard her bow dipped down~”
“Blow me bully boys blow~”
“Huh!”
“We'll take our leave and go~”
“She had not been two weeks from shore~”
“快鬥,你堵耳朵幹什麼?”
“……米紮艾爾的唱歌聲音太洗腦了。”
待到暴風雨過去,他們發覺已經航行到了一片不知名的海域,而這片海域在地圖上并沒有被标注出來。掌舵的遊馬隻能将信将疑地繼續前行。很快,他們看到了一幅令人驚訝的場景。海中出現了一塊孤零零的灰褐色礁石,礁石上坐着一位穿着華麗的少女,而不遠處矗立着一個威嚴的藍色巨人,手中執着一柄權杖,即将要向着礁石上的少女伸出手去。那場景怎麼看都不像好事在發生。
“……你要幹什麼?”
快鬥忽然察覺到了不對勁。
“救人呀。”
船長說得理所當然。
很快,整艘船開足馬力向着巨人撞過去。但奇怪的是,他們沒感覺到船撞上了什麼東西,藍色的巨人消失了。他們把船開到了礁石旁邊。先跳下去的是船長。阿裡特放下纜繩把兩個人都拽了上來。直至這時,快鬥才來得及打量少女的模樣,白色的布料上用金色的絲線繡着一個張牙舞爪的圖騰,那似乎是某種海洋生物的圖案,白色的布料被修剪成修身的長裙,少女的頭上還蓋着一塊頭紗,看不清面容,深紫色的長發從頭紗下垂落,他們隻能隐約瞥見幹淨利落、帶着幾分硬朗的下颌線,漂亮的金色頸飾層層堆疊,構成了一個環。
不知不覺中,他們航行到了一個港口,船長懷裡的少女醒了過來。
少女打着手勢叫他們把她放在這個港口就行。
拗不過她的遊馬隻能答應了少女的請求。
快鬥本以為這隻不過是他們旅行中發生的一點小意外。既然都已經到達了陸地,船長叫他們在這個國家玩一段時間,過後再回船上,給的時間是一個月,一個月後就要全體都返回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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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船長而言,到處閑逛的他發現這裡的文明似乎要遠遠落後于現代社會,仿佛這裡的時間與他所知的時間隔了得有幾千年,他從路人的交談裡發覺這個國家似乎還處于神權的統治下,神權大于王權,君主的權力乃是神明賦予的。九十九遊馬忽然明白了那場暴風雨的來曆。他看着眼前恢弘的宮殿,出于好奇心,九十九遊馬決定潛入宮殿,看看這個國家的君主是什麼樣的。
在人們看不見的視角裡,船長悄無聲息地變成了一頭獨角獸,毛發在陽光下閃爍着美麗的色彩,绮麗不可方物,靠着這副姿态,他混進了王宮飼養的馬群裡,爾後又脫離馬群,在王宮内部的花園裡閑庭信步。于是在這種悠閑的狀态下,他遇見了這個國家的公主。遊馬認出來她就是之前被他放在港口的少女,遊馬有些疑惑,既然是公主,為何又會被放在那塊礁石上呢?
這一次,少女沒再戴着頭紗,遊馬看清了她的模樣。
船長想接近這位公主。
隻是他沒想到,這位公主對他這頭來路不明的“獨角獸”會如此沒有戒備心,似乎被獨角獸的美麗所打動,她親昵地撫摸着遊馬,遊馬想到,這樣也不錯。便溫順地向着這位公主低下頭,在她面前跪下來。公主終于開口說話了:“你是在邀請我騎上去嗎?”這個聲音輕柔,卻帶着幾分雌雄莫辨的低沉。
一陣沉默。
她坐了上去。
輕而易舉地,遊馬便從這位公主這裡知道了所有的情況,似乎因為被長久養在王宮中,沒看到過外邊的世界,這位公主簡直就像是一張白紙,遊馬覺得,她可能是被某個人故意養成這樣的。是誰?是統治這個國家的君主嗎?煩惱的公主把遊馬當作了傾訴對象,什麼都說。原來那天是她被獻給海神的日子,她必須要成為神的新娘,隻是被遊馬他們突然打斷,儀式便就此終止。儀式重新舉辦的日子正好是一個月後。公主卻并不想遵從這樣的命運,想要逃出去。
但她完全不知道外邊的世界意味着什麼。
遊馬想。
現在花園裡隻有他們兩個人。
——遊馬在公主的面前變回了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