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美美吃了一頓，兩個人坐在屋頂上看星星，幾乎每晚都會這樣（除了天氣不太好的時候）。

“你遲早有一天會離開的吧？”

“不知道，嫌我煩了嗎？”

米紮艾爾隻是低笑。

“我們可以擁抱嗎？”

快鬥思索了幾秒，落下來，擁抱了米紮艾爾，那是個很輕的擁抱，沒有重量。不過，感情是沉重的。

這樣的日子過去了很長時間，久到快鬥自己都忘了自己是從哪裡來的。然而，命運般的轉折點還是到來了。

新一年入春之後便開始了連年災害，生靈塗炭，死亡的氣息久久彌漫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快鬥聽見了天啟四騎士那猶如黃昏般的呢喃。他想勸米紮艾爾和金龍離開此地，但他什麼也說不出來。于是隻能沉默地看着年輕的勇者走向命運。被天災折磨得隻想活下去的人們聽信了謠言，把武器對準了一直以來保護他們的金龍。

“騎着紅馬的騎士”開始收割生命。

……看好了，這是汝等繁榮的答案。

（四十六分鐘前，米紮艾爾注視着天城快鬥的死亡。）

（四十六分鐘後，天城快鬥注視着米紮艾爾的絕望。）

他終于理解了米紮艾爾那純白靈魂的堕落，上千主上折斷了年輕的龍的翅膀，于是他便再也回不到天空，隻能沉入無邊而無光的深淵——巴利安。

人類替他阖上了那雙滿懷怨恨的眼睛。

為他送行。

結束這場黃粱一夢，現在快鬥要再次回到屬于自己的戰場了。

他已經聽見了源數龍那跨越無數悠久時間的嘶鳴。

****

“喂——快鬥——！”米紮艾爾拉長的聲調把他的注意力喊了回來。“我們的決鬥可還沒結束啊。”

快鬥苦笑，好好好，真是喜歡折騰人的家夥。

自那場最後的戰鬥結束後，九十九遊馬拿到了源數代碼的力量，重構了萬物，這讓他們得以複活，隻是巴利安依舊是巴利安，星光界依舊是星光界，但和平已然降臨。隻要人類仍然存在，混沌不會消失，巴利安界便屹立于彼方。

結束決鬥後，快鬥問他要喝點什麼嗎？

有茶葉嗎？我要喝茶。

有。

米紮艾爾。

嗯？

懶洋洋的語氣末尾有種似有若無的撒嬌意味。

你還記得你最初作為人類的時候經曆了什麼事情嗎？我是說，一些細節。

米紮艾爾瞥了他一眼，天藍色的瞳孔深處似乎隐藏着什麼。

是在笑嗎？

不知道诶。他說。

在說假話。

快鬥十分确定。

回歸日常生活，偶爾沒有工作閑下來的時候，快鬥和米紮艾爾會像過去那樣，一起看窗外的星星，期許着星河之外的事物。

那次，快鬥難得說些像是浪漫主義者會說的話：

“不久，群星會回到它們早已遠去的地球，不久，太陽也會回來，群星交相輝映，世界上的所有種族将在長期分離後再次聚集到一起，愛人将再次找到彼此，每天都會有新的發現，更多的人将彼此擁抱；那時，舊日的居民将回到地球，骨灰将在每一座墳墓中重現，生命的火焰将再次燃起，舊的房屋将被重建，新的時代将再次到來。過去将是現在延伸到無限大的夢想。”

米紮艾爾像是知道他要表達些什麼，和他輕輕地碰了下杯。

“這是你現想的？”

“當然不是，是引用一位名人的演講内容。”

“你很喜歡我吧。”霎時間，好似回到了那個午後。

“你現在還會讨厭人類嗎？”

“我不知道，但至少已經學會接受很多事情的不完美。人類的崇高與卑劣是同時存在的……你還沒給我答案呢。”

“你不是都已經知道了嗎？”

這是汝等繁榮的答案·完

寫于2024.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