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殍遍野。
到處都是戰亂。
一路上數不清的難民。
南酌混迹在一群難民之中,靠着其他難民施舍的稀粥、深山裡掉在樹下腐爛的野果度日。
這裡是朝雲國和安極國的交界處,戰亂不斷,難民四處逃竄,他們也不知道哪裡才是盡頭,根本尋不到容身之處。
南酌就這樣一路朝着東,不知不覺中,身邊和她一起的難民一天比一天少。
終于有一天,面前已經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
眼前的山峰連綿不斷,高聳入雲。
“孩子,你要去哪裡呢?跟着我去南方吧,聽說那裡還能收留難民。”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一個婦人對南酌說道,她的孩子死在戰亂之中,這些日子,她早就把南酌當成自己的孩子,她願意一路照顧她。
南酌的眼神堅定,看着東方從未改變。
她看向婦人:“我要去東方。”
後來她一個人淌過一條又長又淺的小溪,爬過幾座很高很高的山峰,每日睡在山洞或者草叢深處,沿着一條山間小路一直行走。
終于在她再一次登上一座山頂時,面前出現了無數更高聳入雲的山峰,雲霧缭繞的山巅處有數不清的殿宇,山腳下還有一些房屋,似乎還有一些村落。
她看到了希望,幼小的身體艱難下山,踉跄走到了那山腳下的村落。
這裡的村民和外面的人都不一樣,他們雖生活拮據,但是這裡非常平和,不受戰亂之苦。
南酌已經餓得頭暈眼花,她走在街道上,迷迷糊糊能感覺到周圍人向她投來異樣的眼光。
大家都難以置信,不敢相信這個是從外面逃進來的難民,他們居住在這太白域裡,成年人想要翻山越嶺出去,都要費好幾天的功夫,一不小心就會迷路,更别談一路上那些山林深處隐藏的野獸,所以一般除了那些需要和外界交易的村民,其他人都不會出去。
難道是有家人帶着逃進來的嗎?
但是大家看了看周圍,并沒有看見其他難民。
南酌繼續朝着東邊走啊走,她呼吸困難,疲憊不堪。
忽然,一個攤位引起了她的注意,周圍皆是一片灰暗,唯有那攤子上出現了粉玉一般顔色的桃子,她靠近那些桃子,望眼欲穿。
攤主是一個青年男子,他看着靠近的南酌,也有些不知所措,這些是他冒險從太白域桃林内采來的桃子,那裡是修仙門派所在之地,有不少走獸,本想着拿來賺一點點銀子就行。
他上下打量南酌,一個三四歲餓的不成模樣的小女孩,他雖心疼桃子,不過眼前這個小姑娘确實更可憐一些。
更何況,現在整條街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這裡,他現在簡直如坐針氈。
此時從另外一個方向,正走來幾個白衣男子。
數十名昆侖宗的弟子,完成了絞殺千年大妖的任務,途徑山腳下的村落,正走在回昆侖宗的路上。
“這些年大家在這裡生存的倒還不錯,雖比不上太白域外面的都城繁華,但倒也自給自足。”說話的是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他環顧四周,說話時眉眼含笑,溫潤謙和。
他從小便生活在昆侖宗,天資聰穎,悟性極高,修為也遠超同期同門,早早便随着師尊降妖除魔。
此次安極國地域内出現了千年鳥妖,他們難得有這個機會和清徵師尊前往,親眼目睹清徵師尊斬殺妖魔。
“确實。”在他身旁的男子輕聲回道;
他就是聞名天下修仙門派的顧清徵,年歲十五時便已經參悟昆侖宗的上乘道法,年歲十七便獨自一人斬殺五千年大妖取得金丹同年直接成為昆侖宗三大師尊之一,現在也不過年歲二十,是昆侖宗,乃是整個修仙門派最年輕的師尊。
世人都說,這世上所有仙門宗派中,下一個飛升成仙的,一定是顧清徵。
少年看向身旁的清徵師尊,眼裡是濃濃的崇拜,他和身後的同門一樣,現在都還沒有成為三個師尊的内門弟子,目前還都在昆侖宗的至學宮修煉,隻有修為天賦皆出衆者,才會被師尊選作内門弟子,現在整個昆侖宗,也隻有顧清徵這麼多年來還沒有收徒。
所有人都想成為顧清徵的首席弟子。
這次一同斬殺鳥妖,他們光是觀戰,都覺得受益匪淺。
周圍村民看着這些宗門弟子好生羨慕,也多虧了有這些修仙弟子的庇佑,他們才免遭邪魔侵擾之苦,能安然地生活在這裡。
昆侖宗弟子是出了名的謙遜重禮,樣貌也是個個清秀,在街道上走着的十幾個人,白衣飄飄,一塵不染,絲毫看不出他們才去斬殺了妖邪,各個都容貌端正,就連每一縷發絲都規規矩矩,賞心悅目。
村民看着這一趟人,挪不動腳步,要說他們也不是第一次看見昆侖宗弟子,沒必要這麼驚奇,但是今日不同,走在最前面的,可是聞名天下的顧清徵。
那男子面容似精心雕琢的美玉,眉眼如畫,淺茶色的眸子透着疏離的目光,唇紅齒白,墨發如瀑,一身白衣襯得他驚鴻若仙,遠山如黛,步履翩翩下,遠看仿佛一幅山水畫,灼灼生輝。
腰間挂着昆侖宗的鎮妖鈴,身後背着一把利劍。
那利劍周身就如顧清徵本人一般,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之感,劍身銀色,通體沒有任何花紋,幹勁利落,就如顧清徵一樣,斬殺妖魔之時也是招招緻命,毫不留情。
此劍名喚‘見生’,千年玄鐵鑄成,由鑄劍匠師‘殷十六’打造,他打造的寶劍一劍難求,此劍乃是他特地為顧清徵打造,然後跋山涉水,贈送于顧清徵,願他斬盡天下妖魔。
雖名為見生,但是從無妖魔可以在此劍下逃出生天。
一群人就這麼在街道上行走着,忽然前方人群中傳來嘈雜之聲。
南酌盯着這些桃子實在是餓極了,她看呀看,忽然,見攤主起身似乎要朝着她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