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疲力竭。
耳邊都是貫穿樹叢、樹枝被折斷的‘嘩啦’之聲。
南酌本以為自己會狠狠地摔在樹木或者撞到石塊之上,但是即将落地之時卻被一個強有力的臂膀穩穩接住。
她還沒來得及回頭看,隻感一股清冷的檀香之味萦繞鼻尖,月白色輕紗和幾縷長發映入她的眼角,側目看見了在清輝下那周身若寒冰的銀色劍柄。
緩沖之力掀起二人的長發,月光籠罩下在空中若有若無地纏繞。
南酌瞬間擡頭,眼眶微微泛紅,她看見了那個月色下與雪等色,飄然若仙的面龐。她倏地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仿佛落入無垠大海時抓住了一塊浮木。
“清徵師尊!”這一聲帶着哽咽,又夾雜着欣喜。
有救了,窺玉和同門都有救了。她已經感受不到身體上的傷痛,那股清冷的檀香壓制住了她喉間呼之欲出的血腥味。
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在這荒蕪寂寥的後山,終于來了一個能救他們的人。南酌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見那幾個聖微宗的弟子落荒而逃的畫面。
她剛想開口告訴顧清徵現在他們遇到的狀況,可是下一瞬間,顧清徵說出的話讓她似乎直接墜入萬年冰窖。
“現下我隻有不到半成靈力,救不了他們,根本不是那些聖微宗弟子的對手。”他的聲音如冰似霜。
南酌的眸中的救贖逐漸變成了難以置信。隻有不到半......半成?
腦中一片空白,霎時間如轟雷炸起,對啊,她怎麼能忘了呢,清徵師尊受傷歸來,靈力大損。
顧清徵收回看向窺玉他們的目光,微微低頭看着她慘白的臉色,纖長睫毛在月色下投出一片陰影,那雙好看的眼眸,不帶任何情感。
他冷冰冰地開口:“我一直聽時樞說你将初階修為心法掌握得十分熟練,練劍也十分勤勉,現在看來,你竟然就這個水平嗎?”
南酌瞬間緩過神來,顫巍巍開口:“可是師尊,那人出劍的速度太快,我學習的那些體術和劍法在他的面前根本跟不上他的腳步——”她根本不能碰到那人的衣袖。
顧清徵打斷道:“不然呢,你以為他是一棵樹或者一根竹子嗎。他會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等着你出招?你是這樣想的嗎?”
“不,我不是......”她連忙矢口否認。
南酌仿佛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冰水。
“我現在沒有金丹,使不出術法。”南酌低下頭,聲音又小又輕,根本不敢對上顧清徵的眼神。
“世上不使用術法的高手也多了去了,脫離了書籍,脫離了竹林,脫離了術法,脫離了金丹,你就不會用劍了是吧。”
“我......”她已經說不出話。世上高手如雲,肯定有就算無金丹也能叱咤風雲的人,可是,她才練習了這麼短的時間......
顧清徵再次看向前方:“你看那聖微宗弟子舉起的長劍,你看窺玉,你再看看那些同門,你不去救他們嗎?難道你還等着我去救,我如今身受重傷,南酌,你在等什麼?”
“或者。”他忽然又開口說道,笑意不達眼底。
“或者什麼?”南酌立馬開口詢問,仿佛又看見了一絲希望。
他再次看向她,然後如惡魔般在她耳邊低語:“看樣子他們的目的也并不是你,并沒有前來尋找你的蹤迹,或者你我二人就躲在此處,等他們殺完了前面的那幾個同門,殺完了窺玉,他們自然會走,你覺得如何?”
顧清徵的聲音猶如寒光凜冽的利劍,一字一句化作漫天冰霜刺向已經渾身僵硬的南酌。
他眉間冷淡,寒意刺骨。
“你這個角度是可以看見他們的,南酌你看啊,窺玉他就快要死了。”
南酌的面龐完全沒了血色,身形僵住,她難以置信身後的人是清徵師尊,她難以置信聽到的那些話竟然真的從他口中說出。
窺玉沖向江猷之,之前受傷的手臂在打鬥中傷口撕裂,不停滲血。
江猷之揮劍相刺,窺玉側頭躲避,刀劍直接砍上了他身後的岩壁。江猷之冷哼一聲,劍鋒順着岩壁往下劃拉,在黑夜中劃出一道電光火石。
劍鋒抵在窺玉的臉側,長劍被窺玉牢牢握住,鮮血順着劍鋒滴落在地,但長劍也再難逼近分毫。
“和以前相比,窺玉,你确實進步了,不再是那個任人蹂躏,毫無還手之力的廢物。”
從前的記憶湧入腦海,如雨點打落在身上的拳腳,蜷縮在地不敢反抗的孩童。窺玉咬牙切齒,止不住地顫抖。
掌心打出氣浪,岩壁上火星四濺,江猷之翻身輕松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