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歲不大，相比之下沒什麼大多值得借酒澆愁的大事。第一次喝酒，是大學的時候和舍友去一家清吧。

成年分割了大人和小孩子的界限。成年之後，正是對大人的世界分外有興趣的時候，對喝酒這件事總歸是興趣大于好奇。

當晚，喬舟喝了總不過兩杯就醉了。此後也沒什麼太多的興趣。也因為如此，喬舟的酒量還保留着菜雞的水平。

不過他也很好奇，眼前這杯與他之前喝過的酒有什麼不一樣。

耶頓知道他的酒量不是很好，隻給了他一杯低濃度的果酒。怕他辜負了今晚分外溫柔的月色。

喬舟淺嘗了一口，像是清甜的櫻桃，還有一種類似蜂蜜的甜，回甘是一種淺淺花香。

喬舟眼睛亮了亮，問：“是櫻桃加蜂蜜，唔，還有玫瑰？”

他眼角帶着微紅，帶着些疑問着看向耶頓。

耶頓失笑：“我還是太高估了你的酒量，怎麼一口就醉了，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了。”

喬舟沒反駁，隻是又喝了一口，仔仔細細的，在确定着什麼。

不是櫻桃，比蜂蜜甜一些，沒有玫瑰，是他喝錯了。

也是，他并不是什麼品酒的大師，也不能憑着一口酒就肯定。

一杯酒很快見底，喬舟心想，好甜，還有一點點不易察覺的苦。

“老師，這酒叫什麼名字？”他問道。

耶頓低聲說道：“莉蘭。”

喬舟點了點頭，也沒追問到底是哪兩個字。隻是又喝了一杯。

他的酒量确實不好，兩杯已經有些醉了，面上飛霞，連唇色都已經染上果酒的顔色，變得紅且水霧朦胧，映着月光。喬舟看着天邊的明亮，低聲說着“莉蘭”這兩個字。

對一個醉的人來說，有些事情是不需要深究的。

他看了耶頓一眼，耶頓先生沉迷于品酒，并沒有時間細看被夜色暗藏的微紅。

耶頓喝的也是莉蘭酒。他這個年紀雖然還沒到養生的時候，但是也不太想自己醉的太徹底。喝酒的人有許多是因為想要去捕捉片刻的沉溺，享受短暫的快樂，都認為清醒的時候是最痛苦的。但是對于耶頓來說，混沌是未知的，反而清醒的時候足夠掌控。

看着喬舟已經有些搖晃的身形，耶頓歎了一口氣，放下酒杯起身。

當然，也是預防喝完酒之後還能有一個人清醒一點。

“好了，小朋友，你今晚在這裡歇息吧。我一把年紀可帶你走不了那麼遠的路。”

……

與此同時，琴星，聯盟最高長官的府邸。内部燈光十分明亮，而從窗内向外看，外面是一覽無餘的濃墨的夜。

這是琴星唯一不能看到月亮的地方，因為它被一個巨大的護盾包圍着，以防這裡受到星際攻擊。這個護盾是由曾經最頂尖的科學家研制而成，堅不可摧。這被視為相當于心髒的地方被它全方位的保護，危險被屏蔽在外面，而它将月亮的光輝隔絕。

慕斯照此刻就站在窗邊，他身形挺拔，舉手投足之間帶着些鋒利，那雙眼睛漆黑，沒什麼情緒地看着黑夜。

慕斯照從出生到現在成為最高長官，這座府邸見證了全部的故事。他生于這裡，長于這裡，而後從他的父親手中接過最高權力，又成為這位權力核心府邸最高的主人。

在父母故去之後，這座充滿回憶的府邸就隻剩下慕斯照一個人，曾經溫馨的家也變得有些空蕩蕩的。

他站着的是這片星系的最中央，可以看到的地方卻隻有這片土地。其他的地方他隻在别人的口中得到一些模糊的了解。

這片星系是足夠大的，它容納了許多大大小小的星球。這片星系上的人們口中的世界隻有這一方天地。因為最早從第一個人踏足這裡到如今的記載中，這個世界從未有過任何外來訪客，無論是敵人還是朋友。越來越多的人認為，他們這裡是最後的淨土，其他或許早就已經滅絕。而慕斯照相信在這片星空之外，還有其他未知的風景。但是究竟是寶藏還是惡魔？是正在冉冉升起，還是早已湮滅?

慕斯照想起自己曾經聽到的那個故事，或者應該說是曆史。他不由得深思，它會是哪一種呢？

不管哪一種，慕斯照心想，他或許都會對它産生好奇，想去探索，想去相遇。不是在故事中，也不是在夢裡。

來自秘書的通訊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是一些細碎的瑣事需要他批準。慕斯照坐在辦公桌前，面容冷淡地聽着，随即打斷了那些相互扯皮的的細節，不容拒絕地開口：“按我說的做。”之後關閉。

秘書彙報完之後，房間再度安靜了下來，随之消失的還有那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煩。慕斯照随手拿起手邊放着的東西——是一本已經有些破損的書。

在同樣漆黑的夜裡，他撫摸過千千萬萬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