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頓又說道:“喬舟。”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聲音沉穩而鄭重,“我并不知道你心底對機甲的真實看法。也不知道你在這些天和機甲的相處是不是讓你産生了一些興趣,或許你心中它隻是一份工作而已……但是我希望你能夠好好地認識它們,也許未來……”
他低聲說了一句:“一個好的機甲師不僅可以呵護它,還可以創造它。沒有人比機甲師更熟悉機甲。你那天問我是不是有很多的學生,我說沒有是真的。隻是我曾經有一個很優秀的學生,對這方面十分的有天賦,我對他期望很大,全力教導他……”
他又看向喬舟:“可他最終沒有走向這一條路。”
雖然哪條路耶頓先生并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喬舟已經了解了他的未盡之意。耶頓先生的意思很明顯,可喬舟動了動唇,隻能沉默。
老師是真的将他這個一開始就說自己隻是來打工賺錢當做徒的人當做是自己真正的學生,并且傾囊相授。可是喬舟這樣的身份,承受不起這樣貴重的期望。
所以隻能沉默。
片刻,耶頓笑着搖搖頭,也沒有去追問喬舟的回避。在這些日子的相處之中,他覺得這位學生似乎有點神秘。這種神秘似乎來源于他身上若有若無的隔絕感。但是耶頓先生并不是一個沒有分寸感,掌控欲強的老師,他尊重喬舟身上的神秘。
“幫我把這個送到我的卧室。”耶頓先生遞給他一個小盒子。“将他放在右邊最下的那個櫃子裡。”
喬舟接過,在耶頓房裡順利地找到了櫃子并輸入了密碼。
他打開一看,裡面沒有其他的,隻有一枚淺金色的徽章,上面沒有字,隻是有一個認不出的符号。喬舟将盒子放進去,關上了櫃門。
“那枚徽章很漂亮。”喬舟說,“老師,是有什麼寓意嗎?”
耶頓正在忙活自己手中的事情,但是也停了一刻答道:“是一個小孩子送的。”
喬舟挑了挑眉,對這個答案很是意外。
耶頓先生還有其他的事要忙,将他趕到一邊看資料。
喬舟随後打開“銀舟”,不小心點到了一則直播,來自名叫“星際大事”的報道。
屏幕出現在喬舟的面前,耶頓似有所感地停了下來。
隻見畫面之上出現了許多身穿同樣服裝的人,看起來整齊且嚴肅。鏡頭并沒有拉遠,而是放大了他們的臉。
見耶頓先生也在關注這邊,“他們是誰?”喬舟問,聲音帶着些疑問。耶頓仍是怔神地看着,很久才說道:“他們是執政司的人。”鏡頭掃過一圈,耶頓沒有見到熟悉的身影,輕歎一聲,若有似無。
喬舟很少去關注這樣的星際新聞,一是由于耶頓先生給他的資料繁雜且細瑣,喬舟将大部分時間投入其中,剩下的時間就寥寥無幾;二是喬舟覺得這樣的事情離自己太過久遠。他還是認為自己并不會長期地待在這裡。
因而喬舟對于執政司隻是有一個模糊的概念,隻知道算是這個時代星際最高的首府,也是決策中心,對于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
屏幕上其中一個人站了出來,開始發言。是秘書?還是什麼新聞發言人?喬舟猜測,又或許是他猜錯了。
喬舟不時地關注着耶頓的神情,發現他似乎在追尋着什麼人,面上帶着一絲怔然。
喬舟心想:執政司裡是不是有老師十分牽挂的人?
這樣的表情,讓喬舟想起他曾經在老師安靜的時候看到過。
塔林對他說耶頓先生性格有些古怪。可喬舟對這些天的相處看在眼裡,老師隻是對于機甲嚴苛了一些,也不至于背負上古怪的名頭。
隻是,喬舟有一種莫名的感覺。老師似乎和他一樣,與這裡格格不入。喬舟是突然闖入的外來者,而耶頓似乎隻是不屬于這裡,在這一家小店裡。
也許這就是塔林先生認為的古怪吧。
在一個經濟最不發達的偏遠星經營着一家機甲小店。
明明這裡沒什麼人可以承擔着起機甲天額的保修費。這個地方也隻有很少人擁有着機甲。更别提他那精湛的技術,喬舟甚至不用和别人對比,就知道他的老師天賦異禀,學識豐富,應該有不少人趨之若鹜,願意拜師學藝,或許還要高額聘請,成為他們的座上賓。
這樣的人,為什麼在一顆并不起眼的星球呢?
如果喬舟是這個時代的原始居民,他也許想要去深究這背後的含義。或許他的老師來頭大有不同,甚至……
可是喬舟不是,他隻是一個短暫的過客,也終究會離去。
于是隻留下一點點好奇心,并不作他想。
屏幕之中的人扔在訴說着什麼,大概是某種政策。喬舟聽不太懂,而耶頓早已沒有了興趣。
于是店裡又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