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如既往的地笑意盈盈,見喬舟出來,又是一句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
“喬舟先生,您可以回去了。”
喬舟:“?”
“你說什麼?”他好像沒聽清。
那人仍是彬彬有禮地重複了一遍:“您可以走了。”
喬舟:“……”
所以帶他來的原因是什麼?
睡覺麼?
喬舟一動不動,和那人對視。
“您……?”那人表情凝固了一瞬,遲疑着問道。
喬舟面帶微笑:“麻煩帶一下路。”
可惡的慕斯照把他一個人丢在這裡,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去。
——
這場轟轟烈烈的緝捕行動終于在淩晨時分落下帷幕。
來的突然,走的也十分的迅速。
喬舟深夜未眠,也覺得今日仿佛是一場鬧劇。
特别他還作為鬧劇當中的主角,實在是有些笑不起來。
慕斯照還是沒有回來。
經曆了這樣一件事,喬舟對慕斯照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
理智上,慕斯照身份成迷,自己最好不要去招惹,可情感上……
喬舟頭腦很亂,也說不清楚,感覺到一絲煩躁。
算了,慕斯照不會久待,他同樣也不會長久,何必想的這麼遠呢?
本來就是沒有結果的事情。
瑞塔星終于平靜了下來,夜幕深沉,喬舟卻沒什麼困意。
門被人敲響,“咚咚”兩聲。聲音讓喬舟回過神來,他定了定神,說道:“進。”
門外毫不意外的是耶頓先生。
看到深夜來訪的耶頓先生,喬舟問道:“老師?有什麼事嗎?”
事情差不多已經結束了,老師此刻到來又是什麼什麼呢?難道是因為……那個人?
喬舟見耶頓先生坐在他旁邊,又默不作聲地垂下了頭。
他聽到耶頓先生說:“喬舟,你想離開了?”
喬舟忽然擡眼,更多地是不可置信。
“您為什麼這樣問我?”
他不明白,剛剛度過了一場危機,老師為什麼要問他這個問題?
也許是想讓他坦白?
喬舟一眼掃過去,是耶頓先生花白的頭發和有些疲憊的面容,隐藏在眼鏡背後的那雙眼睛此刻竟有些沉重。
不知道有多少次喬舟見到過這樣的眼神,他有些動容,卻不是很明白。
喬舟從小被棄養,無父無母,自然也沒有可以承歡膝下的老人。他不怎麼明白耶頓先生對他是怎麼樣的一個心态,就如他曾經不怎麼明白一個人的心怎麼會這麼狠。
他猶豫,無時無刻地不在權衡試探,沒有人交給他怎麼樣去看待周圍人對他的感情。他對此感到無比的渴望,又害怕自己再一次處在弱勢的地位,再次被傷害。
因此他索性掩耳盜鈴。
耶頓先生搖了搖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說這話不是要趕你走。還是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喬舟,我一直都知道你并不是這個星球的人,也許事實比我想的還要震驚。”
“我一開始的想法十分傲慢,想着你做了我的學生,那就好好聽我的話。我想把你栽培成我的助手,最好能夠傳承我的衣缽,好完成我的願望。但是并沒有在意過你的想法。這個世界上并不需要有人為了别人的願望而去改變。我知道你是一個很好的孩子,我也知道雖然你看上去并不是很在意,可是,我自己突然意識到……那些曾經的選擇又突然重現,我不能夠再重蹈覆轍……”
耶頓先生最後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這些話似乎令他十分的傷感,不過他緊接着又鄭重了起來。
這幾個月來我雖然時常責怪你,但喬舟,你已經是個合格的機甲師了不是麼?”
喬舟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說一個字。
因為他知道耶頓先生說的是對的。
自己有多久沒去考慮過離開的事情了?也許是想過的,但是似乎一直一拖再拖,到最後他竟然不願意去想。如果不是因為眼前的這樣一個突然的事情的話,他會着急想着離開麼?
而自己對于耶頓先生這樣的一個願望真的沒有被觸動過嗎?他到底把老師交給他的看成是一份工作,還是一份學業?
人是并不太習慣于改變的動物。但環境會改變一個人的。幾個月的安逸讓他忘了他其實并不屬于這裡,然而直到這份通緝令擺在了他的面前的時候,喬舟才突然的想起,他還有自己的家要回去。
他還是有家可歸。
喬舟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對在一旁靜靜地看着他的耶頓說道:“老師,我明白的。”
“我會……好好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