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巧的是,那位大哥給喬舟的時間正好和蘭莫他們啟程返回中心城區的時間相同,喬舟就決定和蘭莫同行,等到到了中心城區再和大哥彙合。
大哥自然也欣然應允。畢竟喬舟要是和他一起的話,大哥還得承擔一部分路費,現在的結果他們兩個人都很高興。
啟程的那天,喬舟在執政司内部人員當中渾水摸魚。
可是再怎麼當自己不存在,他一個大活人也不能變消失。更何況他一身白色在他們當中過于醒目。
因此不免被其他人注意,周邊投來若有若無好奇的目光。
蘭莫因為臨時有事情并未和他在一起,喬舟一個人在這裡有些不太自在。
也沒什麼可以和他們交流的,隻好朝每個看過來的人微笑緻意。
就在喬舟不知道自己到底微笑了多久,一個身影突然遮住了他。
“不想和他們在一塊的話,我們單獨走。”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蘭莫不知何時回來的,此時站在他的身邊,正好将那些目光以及陽光遮住。
長長的影子落下,帶給他一片陰涼。
喬舟朝蘭莫搖了搖頭:“不用,我本來就是借你們的浮雲車去中心城區,怎麼好意思和你單獨走。”
蘭莫看着他,無奈地說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笑得很苦。”
喬舟:“……”
喬舟的笑容一僵,嘴角的弧度漸漸放了下來。
“可以不用再為難自己了。”
蘭莫勾着他的肩膀,在喬舟的肩上安慰式地拍了拍,随後直起身正色道:“這裡沒有旁人,你也不是。”
“我隻是……”喬舟的聲音很輕,眼睫垂下,“想起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年少放學的時候,車來車往,父母和孩子相攜相伴,隻有他一個人要穿過長長的街道,走過幾千米的長路。
起初喬舟并沒有覺得這件事有什麼問題,因為自從上學之後,他每天都是如此。
隻是,有一個同學有一天放學的時候,父母沒有來接,在校門口哭得十分傷心。
喬舟想着自己也不着急走,就坐在他旁邊陪着他。
眼看天漸漸黑了起來,同學們都走光了,隻剩下他們兩人。
那位同學的父母還沒有人影,同學直接傷心地哭了。
喬舟頓時手足無措地看着他,也不會說什麼安慰的話,隻是說道:“你别哭了……”
“你的父母沒來接你,你也會傷心的。”那位同學哭着說。
喬舟搖了搖頭,他不會傷心的,他沒有父母來接。
從一開始到現在,他并沒有什麼父母。也感受不到關于父母的親情。
哭了一會,那個同學突然想起了什麼,問喬舟:“怎麼從來沒見你父母來過?他們比我父母還忙嗎?”
“……”
喬舟隻能沉默。
後來,喬舟拒絕了同學媽媽順路的好意,自己一個人默默走在即将完全變黑的夜裡。
因為走的很慢,耳邊還不時地傳來同學和他媽媽的交談聲。
“媽媽,我以為你不回來了。”
“怎麼會呢,即使再忙,媽媽也不會忘記你的。”
“回去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好 !”
“……”
喬舟心想:原來這就是有媽媽的孩子麼。
他繼續背着書包往黑黑的巷子裡面走,隻是腳步逐漸快了起來。
放學後和同學的這件事喬舟隻當這是一個小插曲,并沒有過多在意。
隻是喬舟并沒有想到後來的事情會這麼出乎他的意料。
不知道他們從哪裡知道的消息,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
班裡的同學似乎都知道了他是一個無父無母、從小被父母抛棄的小孩。
後來家長會就他一個人的座位是空蕩蕩的,更加坐實了那些傳聞。
他們說從來都沒有見過他的父母,無論是家長會,還是放學的時候。
他們說他是沒人要的孩子,是壞孩子。
因為好孩子父母都會很喜歡,父母不會不要好孩子。
即使他是第一名,即使他是班長。
諸如此類的言語悄悄地蔓延開來,即使不在背後說這樣的閑話,有的人也會帶着探究的目光看着他。
也許有些是喬舟的幻覺。太多太多了,久而久之喬舟被困在其中,并不想出去他親手鑄就隔絕一切的牢籠,少年喬舟正處在敏感的青春期,他很想逃避。
喬舟試圖掩耳盜鈴度過這樣一段時間,可是他最終還是知道了。
那些窸窸窣窣的聲音、若有若無的目光就像是太陽底下的影子,一直糾纏着他。
再後來,喬舟就對旁人投射的目光尤為敏感。
一直到了現在,他也沒能夠擺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