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都是這樣,要挨打了才知道怕。
胡管家從瓶裡抽出泡過水的藤條,細心地用帕子擦過一遍,才雙手遞上。泡過水的藤條更加粗壯,足有司空澹中指大小,看着十分駭人。溫同書餘光瞥見藤條的影子,手一緊,抓救命稻草似的揪住了那一角衣袍。
司空澹接了藤條,随意地搭在小孩臀腿處,冰涼的藤條激得小孩全身一抖,起了厚厚一層雞皮疙瘩。溫同書心底的所有恐懼都被這一冰掀起來了,眼淚慢慢淌下來,啞着聲道:“先生,我害怕……”
“現在說害怕?那是誰在認錯書裡寫隻要先生原諒,哪怕再受罰也沒關系?”
溫同書當日日思夜想,盼着能見先生一面,哪裡顧得上這個屁股如何?現在藤條搭在光屁股上,自然又是另一種想法了。
“先生,我知道錯了。”
“錯了便如何?”
這一句句的,分明就是逼他親口說要受罰。溫同書心口發虛,腦袋也昏昏沉沉的不清不楚,心知逃罰無望,隻好認命:“錯了就、就挨打。”
司空澹自小跟在章丞相身邊,身上少有好的時候,後來自己有了兒子,打起來也是毫不留情,從未見到有人如此害怕受罰,大約是罰得少了。
“你知道便好。你既寫了認錯書,我便同你從認錯書裡寫的算起,你說自己錯在傷了你我二人師徒情分和作戲诓騙我,罰你四十藤條,不多吧?”
溫同書渾身一抖,差點失禁,四十藤條還不多嗎?他的屁股還結着血痂呢,四十藤條會把他的屁股打爛……嗚嗚嗚明明還沒有好,又要打……嗚嗚嗚……溫同書想着想着,委屈無比,竟是嘤嘤嗚嗚地哭出了聲。
司空澹太陽穴突突地跳,這孩子也太愛哭了,難不成他從前說得不夠明白?非得好好立一次規矩?
“再哭,就翻倍了。”
溫同書猛地一停,随後抽噎兩下,拼命地抹眼淚,表示自己不哭了,可也不知是吓到了還是怎麼的,竟重重地打了一個嗝,把司空澹都吓了一跳。
司空澹撫着小孩的背,确認他沒事了才道:“屁股撅起來,知道錯了,總要表示點誠意。”
溫同書整個趴在先生腿上,一副任人宰割的姿勢,用力朝後撅了撅屁股,也不知道誠意到位沒有,隻是眼淚又忍不住了。
屁股是不能打了的,讓孩子朝上撅一撅,不過是順勢打開臀腿處的皮膚,好有地方落藤條罷了。藤條打人尖利,司空澹怕他受不住,因此一手按着他的藥,另一手則拿着藤條比劃了兩下,才用六七分力氣“啪”一聲抽了下去。
“啊!”溫同書瞬間叫出了聲,屁股也趕緊縮了起來,吸飽水的藤條太過可怕,抽在嬌嫩的臀腿交接處,簡直像一把刀子劃過,怎麼能受得住?
司空澹知道疼,卻也沒那麼多耐心哄他,隻冷硬道:“撅好,不然就重來。”
溫同書忍不住“嗚嗚”了兩聲,可還算乖,沒一會兒就用力擡起屁股,依舊露出完好的臀腿來。那一處挨了藤條,一道食指寬的紅色腫痕橫亘兩邊,卻還是可憐兮兮地等待着更多的藤條責罰。
“啪!”藤條照舊抽下,留下又一道紅痕。溫同書疼得緊,可也竭力忍耐着,沒有再躲起來。司空澹瞧他乖覺懂事了些,便又心疼他,藤條“啪啪啪”地落下,實際上已減了一兩分力了。
溫同書察覺不出先生用的幾分力,隻感覺臀腿那處一層層皮肉全被割開了,火辣辣血淋淋地疼着,好不容易忍了幾下沒有躲,卻還是會在藤條離開皮膚之後猛地瑟縮一陣,才又慢慢擺好受罰的姿勢。
打過半數,溫同書疼得受不了,眼淚“撲簌撲簌”往下掉,隻強忍着不敢出聲,幸而藤條挪了地方,往大腿處抽去了。大腿處也不是什麼挨打的好地方,藤條一落下,白皙的皮肉上就立刻顯現出一道紅痕,與下面未經責打的完好肌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溫同書每挨一下,兩腿都忍不住踢蹬,四十下挨完,眼淚都流了一籮筐。